韩茜稍微偏了偏头，不动眼珠地观察着现场每一个人的表情和动作：朱琳扶着自己的母亲张兰芝，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张兰芝的肩膀，张兰芝则是低着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而田萌萌等几个年轻人都一脸的惊恐，仿佛秦明的尸体会忽然跳起来磨牙吮血似的。

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韩茜在心里想。

可是这些只是她的猜测，警方也不能无故扣押这些学生。

韩茜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缓缓地走到厕所的窗边，按规矩本来是不能进入犯罪现场的，但是杨成功看她认真思考的样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韩茜仔细检查了镜子上的字，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韩茜盯着那些字迹，忽然回头道：“这字是用血写的？”

杨成功道：“怎么说？”

“你仔细看这字，上面还有一些细微的条痕，像是暗红色的血迹凝固所致。”

沈朝阳吹了声口哨：“凶手好兴致，杀人还留下血字。”

韩茜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沈朝阳无所谓地笑了笑，韩茜又走到了窗边，道：“杨队长你过来看，窗台上有脚印。”

杨成功走了过来，看了几眼道：“韩小姐怎么看？”

“看脚印的方向，凶手是爬窗进来的，这里是五楼，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现实版蜘蛛侠了。”

这时沈朝阳插嘴道：“那也未必。”

杨成功和韩茜同时回头，杨成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韩茜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你说的没错，这里是五楼，但是再上面就是天台了啊。”

杨成功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从天台吊下来杀人的？”

“一个猜测而已。”

这时楼下已经响起了警车鸣笛声，不一会儿警察便冲了上来，韩茜等人退出了现场，杨成功嘱咐几人随时保持联系，因为他们都是嫌疑人，警方随时会将他们叫去问话。

尸体很快就运走了，朱琳的同学也走了，杨成功留下来安慰了张兰芝和朱琳几句，也回警察局去了。

韩茜站在现场的警戒线外，刘震岳和沈朝阳在她身后看着。刘震岳道：“茜茜，你觉得这案子怎么样？”

“难。”韩茜只说了一个字。

刘震岳叹了口气：“为什么朱琳总是遇到这种事？”

韩茜抬眸道：“或许这两件案子本来就是有联系的呢。”

“你也认为是跟踪张阿姨那家伙干的？”

韩茜没有回答，顿了一会儿才道：“不一定，但和马洁的死一样，有些离奇。”

“那这两件案子有什么联系？”

“你有没有想过，那家伙有同伙？”

“这……”

韩茜摆了摆手，道：“我们先回去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沈朝阳忽然开口道：“不去和那母女俩告别么？”

韩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和二人一起下了楼，张兰芝坐在沙发上发呆，看来刚刚的尸体对她打击太大，现在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朱琳显得比较淡定，韩茜他们下来的时候她正在收拾桌子，蛋糕还没来得及吃，发生了这种事，她这个生日也是过不下去了。

韩茜在心里唏嘘了一下，不过她却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说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朱琳的淡定？淡定得异常？

按理说，秦明的死对朱琳的打击很大才对，从她的脸上却并没有看到过度的悲伤。

“韩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朱琳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韩茜看了她身后的张兰芝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没什么事，我只是来告别的。”

刘震岳从后面钻了出来，“琳琳，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阿姨，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我，我会再来看你的。”

朱琳敷衍地笑了笑：“谢谢，就不送你们了。”

临走的时候，韩茜特意嘱咐刑侦队的人一定要保护好现场，还特别说明了是杨成功的意思。

不过对于这一点，刑侦队的人再了解不过了。

韩茜回了家，依旧觉得这起命案迷雾重重，她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怎么也爬不出来，人也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晚饭桌上韩母好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没搭理。

“茜茜，茜茜？”韩母忍不住用筷子敲了敲韩茜的饭碗，韩茜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你这是怎么了？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

韩茜摇摇头，“没什么，妈你别担心。”

“你是不是又去管那些什么案子了？”

“妈……”

“妈妈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平时看这种书也就算了，妈妈不管你，可是那破案什么的，都是警察的事，你插手做什么？要是招惹上什么仇人了怎么办？爸爸妈妈可就你一个女儿……”

韩茜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我没插手。”

“你还骗我，以前也是这样，一出现什么你暂时解决不了的案子就跟失了魂似的。”韩母有些责怪地看了韩茜一眼。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韩母见韩茜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就头疼，可是韩茜早熟，一直以来都很有自己的主见，决定了的事就几头牛也拉不回，也不知是随了谁。

“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的妈妈，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韩茜放下碗筷，起身回了房间。

韩母看着韩茜碗里没怎么动的饭菜，连连叹气。

韩茜在书桌边坐了一会儿，随后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上了两个字：死者，又在后面加上两个名字，马洁和秦明。在两个名字下面，韩茜又写上了带着问号的服务员，两个箭头分别指向马洁和秦明，在指向马洁的箭头旁边写下确认，而秦明那边又打了个问号。

韩茜用笔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随后又写下了今天白天参加朱琳生日聚会的同学的名字，接着写下朱琳和张兰芝。

“朱琳，真的会杀人吗？”韩茜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还是那个消失的服务员？”

韩茜不由得一声苦笑，自己亲手洗清了朱琳的嫌疑，现在居然又开始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