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声响，众人看过去，只见田萌萌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的手，刚刚的声音就是她摔掉的杯子发出来的。

“会不会，是他跟来了？”

韩茜问道：“谁来了？”

众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韩茜打量着众人的神色，愈发觉得可疑，面积不大的客厅里安静地只听得到人的呼吸声。

不一会儿，张兰芝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哎，可能真是我看错了呢，年纪大了容易瞎想，再加上琳琳之前被人栽赃嫁祸，我就老担心有人报复来着，现在我们这儿这么多人，就算是有人来了也不能怎么样是吧。”

“对呀对呀，是阿姨你太疑神疑鬼了。”刘震岳帮着打圆场。

众人重新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张兰芝将菜热了一下，韩茜来到厨房，拿出手机拨通了杨成功的电话。

“韩小姐？有什么事吗？”杨成功的声音有些意外。

“是这样的杨队长，我现在在朱琳家里，刚刚朱琳的母亲也就是张兰芝阿姨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说自己被跟踪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您要不要过来看看？”韩茜将前因后果交代了一下。

杨成功立刻道：“行，我这就过来。”

“等等！”韩茜突然话锋一转，低声说：“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凶手的下落，我建议你再认真调查一下朱琳和同学、室友之间的关系，或许会有什么收获。”

杨成功有些迟疑，但没有多问，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挂断了电话，韩茜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在给谁打电话呢？”沈朝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乍一听到声音，韩茜吓了一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给杨警官。”

杨成功很快就过来了，张兰芝见他过来，也没问为什么，好像早料到似的，给他添了副碗筷。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重， 年轻人都低头扒饭，只有张兰芝和杨成功两个中年人，绞尽脑汁想带动气氛，但是大家都兴趣恹恹的。

吃过饭，张兰芝让大家先玩着，过一会儿切蛋糕。

朱琳回了自己房间，韩茜跟了过去。

朱琳的房间摆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柜和一张书桌，仅这几样就将房间挤得没剩下多少空间。

韩茜环顾四周，最终视线落在了书桌上的一个相框上。

朱琳注意到了，慌忙扣下了相框。

韩茜挑了挑眉，还真让沈朝阳那小子说中了。

那相框里的照片，分明就是秦明。

韩茜移开目光，开始看朱琳书柜里的，放眼望去一排都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还有一些别的推理小说，下面又有一排解剖学和犯罪心理学之类的书。

韩茜状似无意地道：“你挺喜欢看书啊？”

朱琳脸上一红，犹豫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阿姨和杨队长是同学？”韩茜试着换了一个话题。

“嗯，其实我妈以前挺想做警察的，我外公外婆不让，所以我妈妈就没有从事和警察相关的工作。”朱琳道。

韩茜抽出一本书，随意翻了翻，里面掉出一张纸来，韩茜弯腰捡起来，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一张画，应该是用蜡笔画的，上面画着两张深蓝色的人脸，眼睛和嘴巴都是暗红色的，头发乱得像鸟窝一样堆在头顶，这两张人脸一张在笑，一张在哭，那张笑脸上还有被手指抓破的血痕。整张画的色调昏暗诡谲，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无比压抑。

韩茜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看向朱琳，“这……”

朱琳坦然道：“这是我画的。”

韩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朱琳又问道：“我还画了别的，要看看吗？”

韩茜下意识地点点头。

朱琳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子，又搬开上面的一些教辅书，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画册出来。

“我挺喜欢画画的，但是家里穷，没钱让我去学，我只能自己乱画了，画得不好，见笑了。”

韩茜虽然不是艺术生，但是平时有看各种画展艺术展的习惯，她并不觉得朱琳画得不好，相反，她觉得朱琳有很高的艺术天赋，只是同时也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这个是我的自画像。”朱琳翻开了一页，给韩茜看，她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画中的女孩没有头发，顶着一颗灰白色的脑袋，但是这脑袋上面却长着几只眼睛，看着格外渗人，这个女孩没有嘴巴，原本应该长着嘴巴的地方是一道伤口，血淋淋的。

韩茜忍不住挪开了目光。

“很丑吧？”朱琳轻轻问道。

韩茜道：“朱琳，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朱琳将画册合上，扭头看向韩茜，问道：“你也觉得我不正常吗？”

一般人听到别人反问大概会觉得尴尬，但韩茜不会，她一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道：“不会，是人就会生病，在我看来，你这样子和着凉感冒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你这个可能比较难治。”

听到韩茜的话，朱琳先是一脸错愕地瞪着她，随后才缓缓地低下头，翻着自己的画册，每翻一页，她的手指就会在上面缓缓划过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

朱琳的手指算不上漂亮，肤色不够白皙，因为干燥而多了许多褶皱，虽然因为瘦削而显得修长，但是指甲盖旁边有不少倒刺，一看就是疏于保养的。

韩茜看着朱琳将画册翻到了最末页，忽然开口道：“我有认识的比较靠谱的心理医生，可以带你去看看。”

朱琳合上画册，笑道：“谢谢你，但是咨询费和后续的治疗费用会很贵吧？”

她起身将画册放回纸箱里，又将教辅资料重新放上去，推回床底，然后她又走到书桌旁，提起一个袋子，那是韩茜送给她的羊毛围巾。

买一条羊毛围巾对韩茜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朱琳来说却是很贵的礼物了，她将袋子还给韩茜，道：“韩小姐，谢谢你帮我洗脱嫌疑，还来陪我过生日，给我买礼物，围巾我很喜欢，但是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