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清,煦风和畅,巍峨青山之间,忽地响起一声绵绵长啸。
啸声在空谷中往来回响,逐渐荡开。
山腰间,悬崖旁,一个少年负手挺立,笔直站在石台之上,胸前微微起伏,口鼻处,有丝丝白气交绕。
刚才这啸声,正是从他口中吐出,直冲山巅,涤荡层云。
这少年名叫李剑歌,身高.体.健,眉宇间仍带着稚气,然而目光中,却蕴含.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深邃,神色幽然。
实际上,这看似年轻的躯体内藏着的,早已不是原本的那个李剑歌。
原本的名字已不重要,自夺舍复生,融合了原本主人的残魂,接管了他的一切后,这个新的灵魂,就与前任一样,以李剑歌为名。
远处峰峦如聚,李剑歌遥望青峰,只觉得心神无比开阔,此前郁郁,已尽随这声长啸而散。
七天前,他突逢意外身亡,随即穿越至此,夺舍转世。
这七天之中,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前世亲人的眷恋,对陌生世界的茫然与恐惧,在李剑歌的脑海中交缠纠葛,使他神思不属,难以自拔。
但今天登高后,他终究借着这无垠广阔的天地,彻底平复下来,按住一切繁杂情绪,接受现实。
世间事,诡异莫测;人之命,天道方知。
事已至此,便绝难改变,若始终心怀凄凄,愤懑不平,却也是枉然无用。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从今往后,前尘往事,诸多总总,就全部都埋在心底便好,无须再耿耿于怀,惶惶不可终日。
话说回来,李剑歌原本也并非是个习惯于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性子。
只因这番遭遇着实非常神奇,又太过于突兀,让他一时间,总难免有些无法接受罢了。
现在既然冷静下来,那日子还要继续过,他大好青春,能死而复生,实在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又岂能辜负?
李剑歌就此重新振作,与此同时,晨曦挥洒山峦,旭日高升,天地间已然彻底明亮。
收拾了心情,又瞥了眼远处渺渺云麓,李剑歌转身便轻轻一跃,跳下石台。
说是石台,其实就是一块高约两丈有余的大块青石,位于山崖边上,只不过顶端较为平坦,有方寸之地,仅仅可容一人踏足而已。
紧贴着大青石的左后侧方向,有一座土包,前头插着个木牌,上边正面篆刻着三列染墨漆黑大字,工工正正,整齐划一。
字数共有十八个,所书的内容如下:“亡父李长庚之墓,孝子剑歌,大隋元化九年立。”
前世李剑歌尽管家世平平,人生轨迹毫无奇特,淡入白水,但总算有父有母,家庭完整,虽有小烦恼,却也和和美美。
然而这一世夺舍转生的前任,却是自幼父母尽丧,乃是孤儿一枚。
姓甚名谁未知,前十年其四处游荡,是小乞儿,靠拣食讨饭,以街坊邻居的残羹冷饭为生,艰难求存。
直到五年前,一个从外地来的瘸子收养了他,认其为子,这才总算有了个依靠。
那瘸子带着前任,跑到这山腰上结庐而居,给他饭吃,教他认字,授予武功,恩同再造,着实是把他当成亲儿子一般贴心对待。
自幼孤苦的前任知恩感恩,十分珍惜,也把瘸子当亲爹服侍,尽心尽力,从不怠慢,两父子就此隐居山间,相依为命。
不过前任的好日子没过多久,那瘸子却是负有旧伤,五年来,身子骨每况愈下,无论吃了多少药,也没多大效果。
十来天前,终于挨不过,行至大限,在床上撒手人寰,就此魂归西天去也。
李长庚,就是那瘸子的名字,而李剑歌这个名字也他为前任所取。
对于李剑歌而言,李长庚不仅是带他脱离苦海的恩.人,救命的菩萨,还是老师,是带他面向一个全新世界的引路人。
最重要的,更是他唯一的亲人,父亲,长辈,孤苦多年才好不容易有了个父亲,初尝父爱还没多久又痛失至爱,前任顿时陷入无比的悲恸中。
强撑着为瘸子办完后事,便心力憔悴,昏倒在其坟墓之前。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由于心神大乱,其内力失控,竟走火入魔,没过多久,在昏昏沉沉之际,濒临垂死。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异界来客,才能得以魂穿夺舍,借体复生。
脑中回转着这一切,李剑歌轻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扶住了木制墓碑。
他低声自语道:“放心吧,既然接受了一切,那我就会好好活下去的,连带着你们父子两个那一份,魂兮归去,魂兮归去……”
本意只是有感而发的李剑歌,在说完这一句后,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心头一安,仿佛最后那点阴霾也随之消散。
打了个激灵,他站起身,面色古怪地环顾了四周一圈。
旭日初升,周围阳光明媚,附近青枝绿叶,远处还不时传来林中野兽鸟虫的动静,一派生机勃勃之景,没有任何诡异之处。
怔怔片刻后,李剑歌自嘲地一笑,甩甩头将心中的别扭抛之脑后,放下心来。
随即,他来到居住的草庐旁,把上衣一脱,露出精赤的身子,又褪.下长裤,只剩一条白色短腿中裤。
草庐旁有一口大缸,其内盛满了挑来的山间清泉,脱完衣服后,李剑歌提起水缸边的木桶,弯腰舀了近乎满桶的泉水,迎头便从上往下一浇。
泉水从他精壮健硕的身子上淌下,将其脚下地面尽皆沾湿,又如灵蛇乱蹿一般,迅速蔓延开去。
此时节虽是夏日,这会又升起太阳,但如此山泉,却还是极为寒凉的,清冷渗骨。
然而,在李剑歌洗来,只感到皮肤上毛孔一紧,便没有更多感触。
若他还是前世那个普通的宅男,是绝对没办法忍受住这种凉水像浇花一样来淋头盖身的,之所以现在能受得住,正是因为这具新身体的好本钱。
这个世界,是有武功存在的,而且武力水准远超地球,是那种传说中的武功。
李剑歌如今居住的这座山名叫涧潼山,在他和李长庚住进来之前,本是有主人的——一座名为“黑云寨”的势力曾经耸立在另一边的山头。
黑云寨并非官.府的军寨,而是一群绿林好汉,聚啸山林,打家劫舍的地盘,寨中.共有大大小小三百多个山匪。
匪首诨号“断魂刀”,是个脸漆黑如碳的络腮胡大汉,带着一帮手下,盘踞在此,打家劫舍,吃香喝辣,小日子过的好不痛快。
直到李长庚出现,带着李剑歌来到这座风景秀美的大山之中。
一个人!仅凭只身一人、长剑一把,李长庚便尽数屠灭了黑云寨上下满门,李剑歌永远忘不掉那震撼的一幕……
轻轻一挥,剑光闪烁,如梦似幻,“断魂刀”的那颗又丑又黑的脑袋,就直接掉在了地上,然后咕噜咕噜地,滚到他脚边。
记忆里印象最深的一幕,是“断魂刀”的那一对眼睛,余色中有着一丝凶狠,一丝迷惘和一丝难以置信。
看见李长庚父子后,才刚刚表现一点凶狠气息的“断魂刀”,便在措手不及下丢了性命。
至死,他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可谓死不瞑目。
在李长庚出手前,他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气质温和的儒生,宽袍博带,和蔼可亲。
李剑歌从来没曾想过,以他那瘸了一条腿的瘦弱身躯,居然能爆发出那般凌厉到堪称美丽的身手,上一秒还是谦谦君子,陡然间竟化身修罗。
这两种截然不同风格之间的转变实在过于惊人,也因此在李剑歌的心头烙印下更加深刻的印象,使其难以忘怀。
只可惜,那么厉害的人物,现如今也只能埋身于黄土之中,与这花花世界永别。
一念至此,李剑歌不禁又轻轻叹了口气,旋即神色一凛,缓缓垂下双臂。
做出这一动作后,他慢慢放松了呼吸,集中起意志,定下心神,很快,心头诸多杂乱的念头,便逐渐收束,进入了无我无妄的境界。
下一瞬,李剑歌长臂一揽,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摆出得传自李长庚的《元罡秘法拳》的起手式,开始进入修炼状态。
这套拳法精深玄奥,李剑歌苦修五年,仍旧只领悟到些许皮毛。
但多年演练,日夜不辍,拳势法门,早就无比熟悉。
拳势一招一式地展开,李剑歌渐渐感受到自身肌肉绷紧的地方,涌现出一股股热流,配合着自己的拳势,在身体各处四处蹿动。
而随着这些热流的的运转,体内也隐隐传来一阵阵微痛感,仿若千万根牛毛细针,在不断刺扎血肉。
他立刻知道,这些刺痛都来自于此前走火入魔时,周.身经脉所受到的隐秘损伤。
李剑歌的脸色愈发肃然,经脉的伤损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这七天来一直未曾理会,如今看来,倒是耽误了功夫。
不过,好在这会也还不算太晚,他闭上眼睛,开始以心法引导这些热流在经脉内的运转。
意念一动,原本乱窜的热流,顿时收摄,顺着他的念头,慢慢以最佳的韵律,契合起所打出的拳路,渐渐汇聚。
不同于以往躁动不安,这次的修炼,可谓心至意达,水到渠成,毫无阻滞。
卧跃在渊、长空破晓、直上九霄、云行雨施、飞星摘月……
一招一式,气血蒸腾,李剑歌越打越畅快,精神越来越好,动作愈发圆.润轻巧,无拘无束,挥洒自如,胸腹之间仿佛有一股气在喷薄欲出。
不知何时起,附近的落叶,在李剑歌四周飘荡起来,如同伴舞的侍者,在他左右舞动。
他左手牵动右手,右手带起腰.腹,身一转,形一顿,力自足底而起,运合上下,双臂划至顶端,如泰山压顶般,向下一拍。
这一招,正是元罡秘法拳的最后一式收招——天地合德。
嘭!李剑歌周.身之力和胸怀蕴藏的喷薄之气都从这一招中宣泄而出,空气中,兀地炸开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伴随着空气的脆响,竟打出了一阵凛冽的急风,卷动起落叶,猛地撞在三丈开外,一块人高的青石之上。
这拳打出,李剑歌按下双臂,缓缓吐出一口热气,睁开了眼睛。
唰!唰!唰!与此同时,那块青石表面,也噗哧两下,掉落了几块碎屑,飘起一团石粉,散落开去。
负手伫立,望着斑驳的青石表面,李剑歌自己都不禁感到有些讶异。
这个结果可超出了他料想中的情况,十分惊人。
要知道,这具身体练武时,年纪已经不小,加上此前多年贫苦,身体内部亏损严重。
而且,悟性、资质也算不上多好,因此哪怕有李长庚为之采药炼方,补血养元,又悉心教导,五年来却也始终进境缓慢。
按照李长庚所言,李剑歌此前的武功,只堪堪达到“练肉壮体”的粗浅境界,可谓不入流,在武林之中,只是最底层的那一批角色,不值一提。
但方才这情况,分明是“气卷云动,贯通长虹”之象,那是修为达到“练筋调气”之后,才能打出的拳势。
难道不经意,我就突破了?李剑歌不由得难以置信,要知道,他的前任,可是在此阻塞了一年多。
如果他此前能达到这个境界,便万万不会因为心神大乱,进而导致走火入魔的情况发生。
那样的话,李剑歌也就说不准还能否成功夺舍,借机复生,来到这个世界了。
李剑歌赶紧盘坐在地,细心查探起自身状况。
片刻后,他喜不自胜地咧开嘴角,终于确定自己果然是成功突破,迈入了下一层境界,修为达到“炼筋调气”的水准。
在武林中,也可以正式入流了,尽管只是末流,却也足以让李剑歌生出欣喜之感。
实际上,既然他刚才能打出“气卷云动”的隔空拳劲,那就肯定是突破了,不过此前长期阻滞不停的记忆,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罢了。
喜悦过后,李剑歌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对,依据李长庚死前的遗言,他距离突破,应当还有一个积累期,或长半年,或为三个月。
但无论如何,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这才短短几天?更遑论,他才刚刚走火入魔过一次哪……
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事情不对,不合乎道理,李剑歌清楚,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缘由才导致了异变。
然而,李长庚没理由骗他,并且,以他的武功修为,也更不可能估计错误,那么又是为何呢?李剑歌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
半晌过后,还是摸不着头脑的李剑歌,放弃了继续探究的努力,毕竟他对这个世界,仍旧十分陌生,对于武道所知非常浅薄。
哪怕是继承了前任的遗产,但大多也只是些粗浅的知识,还有很多东西,李长庚来不及尽数教导,就已殁去。
所掌握的信息不足,也就无法分析,那再怎么妄想,胡乱猜测也只是枉然,还不如放下。
总归,再怎么说,突破是件好事,他并没有检查出任何隐患,那就无须过于担心。
而且这么一来,还更加有利于他下一步疗伤,想到这里,李剑歌也不再耽搁,立刻快步走进了右手边的那间草庐。
推门而入,一股清新的香味,便迎面而来,李剑歌当即又是一喜。
这间草庐却是药房,内里尽是瓶瓶罐罐,此时,其中有两口火罐上,正煎着药汤,是他早起后,便置备下用来疗伤所用,现在刚刚好到火候。
房内药香飘飘,与他所料算的时辰几乎不差,李剑歌赶忙上前,抓起药罐,拿来瓷碗,倒了满满三大药汤。
药汤甫一倾倒出来,空气中的药香马上变得浓郁许多,只这一闻,就感到一股暖气在小腹中升腾起来。
这药汤自然也并非凡物,唤作“五灵元蕴汤”,是李长庚所留下的珍贵秘方。
倒干最后一滴“五灵元蕴汤”后,李剑歌随即丢下.药罐,拿起瓷碗,仰头便灌,丝毫不在意其仍旧滚烫的温度,哈着嘴巴几口喝完。
这等秘药趁热喝,才最有效果,热气每散一分,效果就去一层,因此他这般着急,顾不上许多。
三碗药汤下肚,李剑歌感到浑身都开始冒热,立刻又屈膝盘坐下来,意收神定,继续修炼。
武功有动静之分,他刚才打的拳是动.功,现在打坐,是静功,以动.功活络经脉气血,再吞服秘药,调息炼气,一动一静,动静结合才是妙理。
这是李长庚所传授给他的方法,用来疗伤,也是一样,他先通过打拳的过程,找出每一丝伤势所在,再以打坐来调动内气去治疗。
人的身体,其实就是一个整体平衡,但又相互运动的状态,调息打坐,就是协调各部分身体的平衡,控制互动的过程。
所谓的“气”,在这个这时候,就是身体内的各种力,或者,换而言之,谓之为能量。
李剑歌此前走火入魔,内气失控暴走,也就是体内的能量失去平衡,各自冲突,因此破坏了经脉。
现在,就要借助外来的药力,来协调身体内的气,重新恢复平衡,协调体内各个部分的运动,进而触发并刺.激身体的自我修复功能,治疗伤势。
与此同时,这也属于修炼的一部分,可以让李剑歌加深对自身的认知,巩固新的境界,更好地掌握自身。
借着秘药相助,李剑歌调理着气、力,进展飞快,不过半个多时辰,周.身的内伤竟已基本痊愈。
这又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他所受的,可不是一般的内伤,走火入魔,导致内气失控,暴走而损伤经脉,全身几乎没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按他所学到的药理和以往的经验,就算是有秘药相助,这怎么也得十来天才能好。
不过这一次,他却有所猜测,应当是和他突破到了“练筋调气”境界有关。
伤势提前痊愈,当然使人高兴,李剑歌感到药力未散,便没有停止,仍旧继续保持着平衡的状态,进一步吸收和消化。
五灵元蕴汤可不是什么不值钱的普通货色,这一罐药汤,足足花费了药房.中积攒起来的各种药材三分之一还多。
并且,其中还尽是些珍贵的天材地宝,全部都是李长庚自这山峦间冒险采来,这些药材加起来的价值,若放在山外,怕是万金都不止。
不仅如此,很多药材,一般都还是有价无市,李剑歌曾多次随李长庚出山卖药,对这些行情熟悉得很。
因此,哪怕一丝一毫的药力,都不能浪费,不然就是暴殄天物了,那可并非李剑歌的作风。
不同于“练肉壮体”阶段,修炼只局限于外在,仅仅只能激发气血、锻炼皮肉,能生出内气却不可自如控制。
所谓的“练筋调气”,就涉及到控制并且搬运内气,运转穴道,打通经脉,运行小周天。
人体内有诸多经脉穴道,其中又以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为主,最为重要。
十二正经,为十二脏腑所属,乃是主脉,负责但当气血运行的通道、联接脏腑内外、沟通周.身上下,乃生之源流,其作用不必多说,人人皆知。
而奇经八脉又不一样,它们与十二正经不同,既不直属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
但是,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奇经八脉却是首要的根基。
李剑歌既已突破,那么下一步,目标就是要打通这些经脉之间的联络,使奇经八脉上的各大穴道相连,如此方能迈入下一个阶段。
五灵元蕴汤药效强大,帮助李剑歌疗伤完毕后,还有许多余力,他不能浪费,便决定直接借机开始尝试第一次练脉冲穴。
奇经八脉共分为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
这其中,以任脉、督脉最难打通,所以武者一般都将它们留到最后,如果到了打通任督二脉之时,也就是及至瓶颈。
而另一条冲脉,上至于头,下至于足,贯穿全身,可以调节十二正经的气血,乃是气血要冲。
通常情况下,这条冲脉是练武之人首选所打通的经脉,因为它最容易。
在这个上边,李剑歌没有要特立独行的念头,也毫不例外地选择冲脉为首先打通的方向。
草庐中药香渺渺,草庐外山风微拂,李剑歌盘坐于窗边,定神凝心,小心翼翼地搬运起经脉内尚未平息下去的内气,在周.身汇聚运转起来。
当内气慢慢汇聚起来,量达到一个程度后,他便以意念控制着,将其引向冲脉,第一个大穴,便是公孙穴。
体验过内气失控之痛的李剑歌格外小心,他全神贯注,不敢有哪怕丝毫松懈。
也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发觉,在自己的正胸口处,不知何时,闪烁起了一道微光,这光芒初时相当黯淡,几乎淡不可见。
然而,随着他调运内气,一步步在经脉内流转,那光芒,也愈发壮大,逐渐明亮起来。
不一会,就从几缕黯淡微弱的光线,加强为一团璀璨刺眼的光辉。
初次尝试着控制内气去冲击穴道的李剑歌,很快发现自己是在做徒劳之功,因为以他刚刚跨入“练筋调气”阶段的内气存量,根本不够!
李剑歌心道:“我过于急切了,也是,哪有那么快,这还不到时候,看来须得积攒个把月的内气,才可以继续尝试。”
如此想着,李剑歌马上放弃了这般莽撞的努力,下一瞬,他便发现了自身的异状:“这……这是什么?”
被胸口光芒刺.激到,李剑歌吓得一跳,险些叫出声来,紧接着,他眼前忽地一晃。
再一看,他却已不再身处于草庐,四周是一片光芒如镜、纯白如雪的琉璃世界,上下无尽,前后无边,左右无缘。
周天方圆,竟是一片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奇景。
李剑歌遭逢奇变,心头一紧,却并不慌张,他死而复生都经历过一次了,这意外虽难免让人惊惧,却还不足以乱他心神。
随后,一团七彩光云自他足底升起,飘到他身前,跟着如同蒲公英盛开一般,膨.胀展开,化作一扇光门。
李剑歌望着这光门,眯了眯眼睛,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它,而是首先朝四周观察起来。
环视周遭,景色尽皆雷同,并没有其他异状,李剑歌这才将目光回转,探寻起这唯一的特异。
光门最让他注意的,是在起最外边缘部分,有圈一黑色长带,自其扩展开来的刹那,这圈黑色,便开始逐格消减,就好像是钟表运行一样。
而与此同时,黑色每消退一格,光门便闪烁一下,那中间的亮度,就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强化了一分。
看着那黑色愈来愈短,李剑歌心有所感,知道待其退尽之时,便肯定会发生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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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他,黑圈消退殆尽的时候,定有异变。
他心中惴惴难安,却又毫无办法,这地方不知是在何处,又不清楚是什么把他带来,一切都毫无头绪,短时间内他也没有任何应对之策。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莫测,李剑歌从未有过这种经验,而记忆中,李长庚也从没教授过与此相关的知识。
很快,他便清楚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默默等待,想明白这个,他就慢慢冷静了下来。
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慌张失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李剑歌知道这个道理。
随着他的心跳,黑圈逐渐退去,中心的光芒愈发璀璨耀眼。
紧紧盯着光门的李剑歌,也忍受不住这光芒的刺.激,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起眼睛。
轰!当最后一格黑色消失后,无声的震动陡然间传遍四周,李剑歌身子被震得一斜,忙不迭甩下手臂一瞧。
只见刹那间,那璀璨无比的光芒,轰然洞.开,向前方深处延展出一条由光组成的通道,不知去向何方,跟着,一束金光从中迸射而出。
李剑歌感到一股巨力扯来,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被那力量吸附,朝着光门飞去,跌入通道。
…………
眼前一黑,又一亮,李剑歌刹那恍惚后,旋即便清醒过来,他立刻发现,这四周的场景,竟然又是陡然间一变。
松柏相映,郁郁森森,高岭土岗,此起彼伏,一片清新怡人,生机勃勃的山野气象。
然而,李剑歌看得分明,这里绝非是他此前所在的涧潼山之内。
李剑歌冷冷地注视着四周,全身戒备,看似平静,心中却是大浪起伏。
他难以置信地想到:“这到底是何处?瞬息之间,移形换位,绝对不是凡间手段……”
下一瞬,李剑歌忽地感到胸口一热,他赶忙扒.开衣服,低头一看,只见胸前正中,一道辉光印记,正在闪烁不停。
他看清之后,顿时一惊!
原来这印记的模样,竟与那琉璃世界内的光门殊无二致,并且,印记外圈的边沿地带,也同样正有一圈黑色!
不过,与琉璃世界中不同的是,这圈黑色并非在消退,却是从无到有,慢慢扩展。
紧接着,似乎是感应到了李剑歌的关注,这印记忽然间大放光明,兀地炸亮一下后,便逐渐黯淡,几秒后,便在他胸口隐没不见。
李剑歌随之心有所感,知道它并非是消失,而是在自己皮肤下隐藏了起来,待到时辰,就会再次浮现。
与此同时,李剑歌双耳微动,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声传来。
他双眸闪动,摸了摸恢复如常的皮肤,自语道:“还是先弄清楚这到底在哪为上,一切诡变都与这东西有关,呆着光凭空想可无用。”
计定这般,李剑歌随即不再耽搁,马上循着人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拨开草木,向右拐过一道山坳。
入眼所见的,是一条山道,十分宽阔,明显是人力开辟。
这山道顺着山势,向山冈上蜿蜒辗转开去,那人声隐隐约约,正是从其上传来,而且越去越远。
瞧了眼山道上留下的脚印,显然对方在登山,李剑歌稍作停顿,也跟了上去。
沿着道路,快步走了没几个呼吸,就来到山冈顶处,入眼所见是一座庙宇,庙门横额写着“普光寺”三个大字。
庙外的松树上栓着两头驴子,又灰又瘦,毛色杂乱,丑得不行,应当是那引着李剑歌至此,未曾谋面的先行登山者所骑用。
看见这庙门,李剑歌止住步伐,不由得面现异色。
他嘀咕道:“普光寺?这名字怎么会有点熟悉,不过,涧潼山方圆三百里内,可都没曾听过有这样一间寺庙……”
感到有些古怪,李剑歌刚才想找进去寻人来询问的念头,就立刻收了起来。
他考虑片刻,当即闪身,躲进山道旁边的灌木丛之中。
就在他刚刚躲好,从庙门内便走出两人,一大一小,年长者身形粗.壮,穿着破旧衣衫,打扮看似乡下老农。
年幼者也是一袭粗布大褂,头上缠了一块青布包头,但眉目灵动,自有一股机敏的气质。
两人拿着两碗素面,与七八个大馒头,走到松树旁边,在树底下的石凳上坐着开吃。
李剑歌不由吞了口吐沫,他先前一大早起来,可是滴米未进,中间先是练功疗伤,继而遭遇奇变,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此时看到两人大口咀嚼着馒头,吸食面条,吃得十分香甜,顿时忍不住口生津.液,饥饿感迅速蔓延开来。
瞥了眼庙门,李剑歌无奈地摇摇头:“和尚庙里只有素食,我可吃不下去,还是先上去打个招呼,问明白地方,再去找地方吃东西吧。”
根据沿途地上的脚印以及这片刻的观察,李剑歌看得出来这两人都身具武功,但应当并非歹人,更与他所遭遇的这番诡异事无关。
就在他暗自思索时,那两人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松树后,扒.开荒草,露出一块石碑,彼此间交谈起来。
过不一会,只见那老农似的大汉,猛地一拍石碑,却是不知为何,突然冲那机敏的少年厉声大喝道:“谁教你这般胡说?”
他势大力沉,盛怒而击,那人高的石碑,竟被他拍得不住摇晃,见状,李剑歌不由瞳孔微缩,心道好生厉害。
李剑歌看出这汉子身怀武功,却不知其到底深浅如何,现在看来,显然远高于他。
若是他自己来打那石碑,尽出全力之下到也有可能将其拍倒,绝对不可能像这汉子那般举重若轻。
而且那汉子将石碑拍得左摇右晃,但却不损伤碑身分毫,这更展露出他对力道的细微掌控。
何况,这一击看起来是他愤怒之下随手而为,这样比较,又更是高明了好几分。
脑中回忆起往日李长庚的教导,李剑歌揣测着这汉子的修为:“他很可能达到练筋调气的巅峰,已打通周.身经脉,或许还更进了一步。”
练筋调气修炼到底,就是打通周.身经脉,搭起天地之桥,后天转先天,下一境界,便是踏上“练骨开窍”的先天之路。
据李长庚所言,那种武者,在整个武林上,都堪称罕有,无论哪一个,都绝非易于之辈。
若是放在战场上,身披重甲,腰胯宝马,就是领兵冲锋破阵的“万人敌”。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随随便便,就能遇上这么一个高手……
李剑歌心中疑惑,便又没着急出去打招呼,而是聚起精神,拉近距离,上前偷眼瞧着,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只见那少年,看到汉子动怒,便连忙低头道:“侄儿知错啦,以后不敢胡说,郭伯伯别生气。”
闻言,李剑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看来这汉子姓郭,可是李长庚曾经说过的越州武林的高手里,并没有哪个姓郭啊……”
李剑歌穿越的世界,虽然与华夏古代相似,但却并非地球,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异世界。
正如那李长庚的墓牌上所刻,这天下是由名为“大隋”的王朝所统.治。
不过此大隋非彼大隋,与华夏古史上的杨隋无关,皇家姓氏为韩。
与华夏历史上的王朝类似,韩隋分管天下,以州郡县为单位,下辖二十三州,各州再又分成了若干郡县。
李剑歌所在的涧潼山,便位于二十三州其中之一的越州南山郡境内,西、北分靠临武、池化二县,东、南各抵诸海、庆右二县。
越州乃是新辟之州,较之其他州郡,在整个大隋治.下,属于荒僻之地,因此武风不算鼎盛,高手也不怎么多。
李长庚曾详细为李剑歌介绍并点评过整个越州的成名高手,不过寥寥二十余人,却并无任何一人姓郭。
眼前这突然冒出的郭姓汉子,又是哪来的?难道他是其他州郡跑来的高手?
亦或者,是避世而居,不争名利的山林隐士之辈……
李剑歌脑中瞬间冒出了诸多猜想。
另一边,听到少年俯首认错,那汉子脸色马上缓和,正要说话,忽听身后有人“咦”的一声,语气似乎甚是惊诧。
李剑歌也听到动静,随之望去,只见寺庙右侧的山门口处,不知何时,走来两个身着道袍的男子。
此二道年纪看起来四十上下,正站在山门处,凝目注视着那汉子,脸上大有愤愤之色。
见那汉子望来,二道对视了一眼,旋即便即快步下岗,那汉子看到这两个道人,略做思考后,便止住话头,急忙带着身边少年追了出去。
这一幕,突然又让李剑歌一愣,心头的熟悉感愈发强烈起来,总觉得仿佛似曾相识。
他耐不住疑惑,眼见那汉子渐渐远离,只好跑出树丛,快步跟着,缀行尾随而去。
待他接近,便听到那汉子朗声叫道:“二位道兄且住,在下有话请问。”
跃过一道矮岭,李剑歌眼前豁然开朗,瞧得清楚,只见那两个道士在听到大汉呼喊后,不仅没有停步,反而走得愈发快了。
那汉子随即足下微微使力,便拔地飞跃直上,几下起落,呼吸间,便抢在二道身前,拦住去路。
他转过身,回头说道:“二位道兄请了。”说罢唱喏行礼。
二道见他身法如此迅捷,脸现惊惶,见他躬身行礼,只道他要运内劲暗算,忙分向左右闪避,齐声问道:“你干什么?”
那汉子神色恭谨,脸色温和地回道:“二位可是终南山,重阳宫的道兄么?”
二道之中,身材较为瘦削些的一个道人沉着脸道:“是便怎地?”
那汉子又拱手说道:”在下是长春真人丘道长故人,意欲上山拜见,相烦指引。”
另一个五短身材的道人冷笑道:“你有种自己上去,让路罢!”
言罢,竟突然横掌挥出,与削瘦道人一同夹击起那汉子。
这一边三人打得热闹,后头跟着的李剑歌,却兀然止住身形,脸上神色大变,古怪非常,似喜似悲……
三人间的交谈,尽入其耳,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却让他不由震惊非常,却又恍然大悟。
难怪他刚才始终觉得熟悉非常……郭姓高手、机敏少年、普光寺、重阳宫、长春真人丘道长……
这些东西结合起来,一切疑惑,已昭然若揭。
听到那汉子与两个道士的交谈后,联系起之前所见,李剑歌不由得心头大解,种种疑惑顿时豁然开朗。
这所见到的,不就是《神雕侠侣》的剧情么?
难怪如此熟悉,李剑歌前世就是个武侠爱好者,金大侠的几大名作都曾读过数遍,历历在目。
眼前这一幕,如果不是这些人在演戏,那么郭姓汉子,正是大侠郭靖,而那机敏少年,便是杨过,二道则是重阳宫弟子。
这剧情,分明就是故事开头,郭靖带着杨过,来全真派拜师,却被误认为是上山淫贼的剧情。
这经典一幕,李剑歌自小说中读过数遍,又在各版电视电影中看过不少次。
对此,他岂能不熟悉?又怎么会不心生似曾相似之感?
李剑歌随即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感到剧痛传来,他立刻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入眼所见的,也并非幻觉,此前隐约间的那个猜想,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再次穿越,这一回,看起来,竟是直接穿越到了《神雕侠侣》的武侠世界,再次享受了一番时空变幻。
李剑歌脸色逐次变幻,一会黑,一会白,但很快,他慢慢镇定了下来。
既然由生转死,又死而复生,穿越到异世界这种世界都发生过,他也安心完全接受下来。
那么,又穿越了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这次与先前的穿越不同,是来到他十分熟悉的武侠世界,但那又怎样?
仔细想想,即便如此,却也不足以使他过于失神,还是那句老话:既来之,则安之。
李剑歌几逢大变,别的不说,在这方面,心性已然足够坚韧。
短暂的讶异后,他的心态迅速就调整过来,坦然以对。
这时,那边三人的打斗状况一如李剑歌所料,那两名道士完全不是对手。
哪怕他们联手合击,又是突袭,但是打在郭靖身上,却如同隔靴挠痒,除了留下几点灰尘,丝毫不伤。
这还是因为郭靖看在全真派的份上,只是单纯卸力防御,并没有鼓劲反击,不然两人早已躺下。
两个道士见自己攻击无用,不由骇然失色,面面相觑,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一时束手。
然而杨过见二道对郭靖又打又踢,郭靖却不还手,不禁生气,走上前对他们喝道:“你这两个臭道士,干么打我伯伯?”
郭靖连忙喝止,道:“过儿,快住口,过来拜见两位道长。”
不料两个道士对望一眼,唰唰两声,从腰间抽.出长剑。
矮道士一招“探海屠龙”,刺向郭靖下盘,另一个使招“罡风扫叶”,却向杨过右腿疾削。
在旁观战的李剑歌顿时眉头大皱,他以前在观书时,便对这全真派的道士颇为鄙弃。
现在亲眼看到这二人不知好歹,竟向杨过出手,不由大生恶感,要知道这杨过日后虽然是神雕大侠,威名远扬。
但此时,却不过是一青稚少年,全真派乃正道大派,声传天下,教出来的门下弟子却这般无耻,打不过对手,就去欺辱年幼小儿。
李剑歌眼中寒意毕露,余光瞥到地上的碎石,当即脚尖一点,劲达足底,震起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块,用力一踢。
郭靖对刺向自己这剑全没在意,见瘦道人那招出手狠辣,不由得着恼,正要拍手打开剑锋,去救杨过。
却忽然听得身侧传来鹤唳风声,下一刻,那瘦道人陡然痛呼出声,丢开长剑,双手抱腿跌倒。
瘦道人指间鲜血淋漓,小.腿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深可见骨,前后贯通。
在他另一旁,一个半边砸进了土里的石块,正不停滴着鲜血,上边还带着些碎肉。
好功夫!力贯人体,竟然还有余力,能砸进这硬结的干土。
郭靖心头一动,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健硕少年,正迈步而来,扬声喝道:“练武之人,不知好歹,欺凌弱小,真是无耻之尤!”
郭靖伸手揽过杨过,将他护在身后,又瞥了眼哀声呼嚎的瘦道人,迎上去,先施了一礼,然后道:“这位少侠请了。”
李剑歌收回瞪向瘦道人的目光,回礼道:“敢问贵方可是郭靖郭大侠当面?”
郭靖点头应是:“在下的确是郭靖……”
心中却不解,不知这是哪来的少侠,年纪虽然不大,但只看这一下,武功却是着实不俗。
听到他承认,李剑歌当即确认无误,再不疑惑,随即回道:“果然是郭大侠当面,李某义愤出手,还望郭大侠莫要怪我唐突。”
郭靖被他一段抢话,顿时喏喏,他见李剑歌出手狠辣,直接就废了那瘦道人一条腿,立刻感到不妥,刚想责问。
但李剑歌抢话这样一说,正提醒了他,让郭靖明白过来,那瘦道人是要对杨过出手,李剑歌乃拔刀相助。
无论如何,人家这是帮了他,论以江湖道义,哪怕自己不需要,却也没立场去责怪好意了。
毕竟李剑歌又不像杨过,是他的后辈,他作为事主,没有任何理由去追究李剑歌。
不过,尽管如此,但郭靖心思迂腐,哪怕是瘦道士有错在前,狠辣无状在后,他却也对李剑歌出手颇为不满。
然而郭靖拙于言辞,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因此在李剑歌说完后,竟无言以对,沉默了下来。
李剑歌心思通透,又对郭靖十分了解,见状思维飞转,当即猜到他的想法。
摇摇头,冷笑了两声,李剑歌正要说话,另一边那矮道人被郭靖打开后,见到瘦道人惨状,一时惊讶,没有反应,现在又清醒过来。
他见郭靖与李剑歌正在交谈,分神没有注意自己,趁机赶忙跑上去扶起瘦道人,转身便向山上疾奔。
跑出三四丈后,瘦道人忍不住痛,嘴里大喊道:“淫贼厉害,又来了帮手,快快去禀告师叔!”
郭靖闻言,愣了愣,跟着明白过来,他嘴里骂的所谓“淫贼”是指自己。
他一生遭人骂过不少,但不是“傻小子”,便是“笨蛋”,也有人曾骂他是“臭贼”、“贼厮鸟”的。
然而“淫贼”二字的恶名,却乃破天荒第一遭给人加在头上,郭靖登时感到十分诧异。
他又望了望李剑歌,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位少侠,那两位道长,乃是全真派的高人,你出手伤了他们,最好还是快快下山去吧。”
郭靖虽然觉得李剑歌出手太过狠辣,着实不妥,但人家是为了救杨过,义愤出手,他不能不承这人情。
故此,便想劝李剑歌早点远走,晚点他与全真派几位真人见过,再担下这事,化解了过节,避免李剑歌与全真派结怨。
李剑歌不满那道士对欺凌弱幼的无耻之举,愤而出手,但随即便生出些许悔意,却是想起了这里是全真派地盘。
他正自省着,虽说练武之人,就是要畅怀舒意,遇见不平之事,看得不顺,便即出手,也平常得很,若是强忍,反而伤了真意。
不过他此时才堪堪迈入“练筋调气”的境界,修为尚且比较低微,这般行.事,倒难免莽撞了些……
李剑歌如此想着,却突然听到郭靖这么一说,顿时又收起了这般念头,被激起来一番豪气。
摆手止住郭靖,他朗声道:“不劳郭大侠费心,全真派自王重阳真人逝后,竟出了这般不辨是非,欺压弱小的弟子,枉其妄称名门。”
说着,李剑歌冷哼一声,瞥了眼那两个道士渐渐远去的背影,又道:“我李剑歌却也不怕了他们,若要追究,我一并接着就是。”
郭靖微微愕然,见他竟不惧全真派,有些不解,随即想到:“是了,这少年武功不弱,想必师出名门。”
生出这般猜测后,他心道:“看来我须得妥善调解,以免两派就此结怨才是……”
李剑歌不知郭靖心中所想,见他不说话,便又道:“郭大侠,我还有事,要上山去,如无他碍,便就此别过。”
郭靖闻言,听到他也要上山,便忙问道:“这位少侠要上终南山,可是有何要事?我此行也要去拜访全真派高人,不妨你我同行可好?”
他怕李剑歌这就是要上山去和全真派解决纠葛,故此提出同行建议。
李剑歌轻轻摇头,想了想,便要把这事情的缘由告知于他,反问道:“郭大侠可知道刚才那道士为什么要骂你淫贼?”
郭靖一愣,随即喜道:“少侠知道原因?还望不吝告知,这间意外,尽是误会,我着实摸不着头脑。”
组织了下语言,李剑歌说道:“这是因为终南山后,有一隐秘门派名曰古墓派,它门内叛逃出走了一弟子,乃是大名鼎鼎的……”
如此这般,李剑歌将这次全真派草木皆兵,不分青红皂白攻击他的背后缘由,细细说了一遍。
待其说完之后,郭靖不由愕然失色,这时,那杨过插嘴道:“李大哥,按你所言,这是古墓派的事,又跟全真教有什么关系?”
李剑歌对他笑了笑,续道:“这位小哥说的是,本来这是人家古墓派的内务,他人没理由干涉,不过嘛……”
杨过看到李剑歌温和的笑容,心头一暖,加上刚才又被李剑歌出手所救,不由好感大生,见他卖关子,好奇心大涨,连忙追问。
李剑歌不答,扫了眼郭靖,转而说道:“郭大侠,因为那李莫愁的谣言,引了不少三山五岳的妖魔鬼怪来这,如今可全往重阳宫去了。”
郭靖听了,不疑有他,顿时大急,他恪守忠孝,全真派掌教真人马钰对他有授艺之恩,他始终铭记在心,将全真派视同师门。
这会得知全真派有了大.麻烦,马上焦急起来,想要上去帮忙,只是转眼又看到杨过,想到他不通轻功,却不好带着快跑。
忽然看到嘴角挂着浅笑的李剑歌,向来迟钝的他,反应竟也快了一次。
抓起杨过的手臂,将他拉到李剑歌身旁,郭靖说道:“还望少侠为我看管下这个侄儿,我先行一步,麻烦了。”
说罢,也不等李剑歌回应,他当即足尖一点,便扶摇而上,追着那两个道士的方向,兔起鹘落间,转瞬消失在山道上。
对这一手精妙的轻功,李剑歌啧啧称叹,过了一会,低头对杨过道:“我们走吧,路上与你细说那故事。”
听到李剑歌的话,杨过随之收回羡慕的目光,大喜道:“好的,李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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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翻了翻,李剑歌撇了撇嘴,这全真教果真不愧是北地第一大派,着实富庶,随便一个弟子用的,就是精钢长剑。
只是,派中弟子武功却不过寥寥,拿这等好剑,也是浪费,正好待会可能会有一番争斗,他借来用用,也算是对得起这柄钢剑的价值。
随手挽了个剑花,舞出一道凛冽银光,感受着剑身在自己劲力之下微微颤动的起伏,李剑歌笑道:“好剑!”
李剑歌武功还比不上郭靖,人家徒手闯天涯便足以纵横,他却还需要仰仗这等利器待会才好对敌。
杨过走到他身旁,看见他舞出这道剑花,登时眼前一亮,问道:“李大哥你会用剑么?”
李剑歌当然会用剑,李长庚最擅长的兵器就是剑,又岂会不传他高明剑法。
不过,这五年来,李长庚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便想把本事尽数传下,但相处时间太短,难免有些仓促。
李剑歌既要养气补元,又要识字习文,还需辨识药理,研读医道,武学方面,更要练拳法,学轻功,又练剑法,尽是囫囵吞枣。
虽然都学进了脑子,但水平难免欠缺了些,听得杨过发问,李剑歌呵呵一笑道:“会?勉强算是会一些吧,杀人是够了。”
他笑声清脆,但杨过看在眼中,却不知怎么想起了刚才那道士抱腿痛呼的惨状,只觉笑容中好似暗藏着一股杀意。
不由自主地打了激灵,干笑两下后,杨过忙转移话题道:“李大哥,那你跟我说说全真教与古墓派的故事呗。”
李剑歌负剑在后,转身向山门口而去,嘴里道:“好,我们走吧,先上山,边走边与你细说……”
…………
两人在山道上并肩缓行,李剑歌一边将当年全真、古墓的旧事说与杨过,一边也是在借机思索日后计划。
他思考良久,自己此来这神雕世界,基本可以确定是胸前那古怪的辉光印记所致。
回忆起此前所遇所见,他隐隐有所预感。
或许等到那印记外圈的黑色填满时,就又是琉璃世界再开日,那样的话,可能就是回归之途。
但无论日后如何,现在既然身处于这神雕世界,那自然得好好过着,这般精彩的大世界,李剑歌曾不知多少次心神往之。
如今竟然能达成心愿,又岂能白白来一趟?否则,简直是辜负天意恩赐,枉活大好华年,绝不可取。
在确定这一切并非幻觉后,李剑歌便飞速考虑起今后的打算,想着接下来行动的大致规划。
首先,眼前这一幕好戏,他是决计不会错过的,这可是整个故事真正的开端。
想到这,李剑歌又瞥了眼身旁的少年,这家伙果然不愧是日后号称“一见杨过误终身”的原著主角,小小年纪,容貌颜姿便颇露端倪。
特别是这小子那双明亮的双眸,活灵活现,皮肤白净,一看就讨人喜欢,就连那李莫愁遇到,也难免中招。
要知道那李莫愁号称“赤练仙子”,脾气乖戾,毒手无情。
等闲人等,若敢冒犯,便是直接杀死。
但面对杨过,哪怕被他唐突下抱了身子,也不忍杀他,听他称赞自己美貌反而心中暗喜。
说是因为这杨过年少纯真,但换个其他长得丑陋些的少年来试试,恐怕那时候,又是另一种态度了……
这世界,还是看脸的啊!一念至此,李剑歌禁不住发出感叹,自认为已看透了世情。
李剑歌心中感慨,嘴上叙说不断:“……正因这两派祖师的往事纠葛,全真教这次才不得不参与进古墓派的内部纷乱,更何况。”
顿了顿,他环顾终南山渺渺山色,冷笑了两声:“更何况,全真教视终南山为自己的独占地盘,又怎能容他人随意闯入。”
杨过恍然大悟,叫道:“原来如此,那全真祖师王重阳真人,竟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难怪这群牛鼻子那么紧张……”
微微颔首,李剑歌又道:“重阳真人当年辜负了古墓派祖师的一腔真情,不管怎样说总是亏欠于她。”
闻言,杨过忍不住脱口而出:“重阳真人可真傻,若有人能如此待我,我绝不会辜负卿情。”
李剑歌哈哈一笑,不予置评,转过身去,加快了速度,不再说话。
听到他的笑声,杨过登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以为他是笑自己异想天开,不禁有些尴尬。
咳嗽了两声,他也不再说话,迈开脚步,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在山道上奔走,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
两人越过一排山壁,眼前豁然开朗,抬首望去,远处山林之间,隐约可见,似有亭台楼阁,应当就是那重阳宫所在。
赶了半天路,杨过早已感到些许疲累,此时终于能够看到重阳宫,顿时欣喜,指着道:“李大哥,快到了……”
李剑歌当然也看见远处的景色,当即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要跨步上前,却忽然感到右耳侧边劲风扑面。
有敌人偷袭!李剑歌瞬间反应了过来,紧跟着,也看到了杨过脸上骤变的神情。
说时迟,那时快,李剑歌头也不回,直接举剑一格,随即便听得金属交击的锵锵之声自侧方传来。
攻击已被自己成功挡住!
李剑歌陡然遇袭,浑身汗毛炸起,精神刹那凝聚,二话不说,立刻斜剑上划,削向来敌。
紧接着,不管不顾,也不理会是否命中目标,劲力直接灌达双足,脚步轻点,飞快朝反方向掠去,眨眼间,便避开了数丈之远。
然后,他才有机会运目观察,却见自己原本所站立的地方,一胖一瘦,两个怪装男子刚刚好刀劈在地,激起了一片烟尘。
其中一人,肩头鲜血飞溅,正是自己方才一剑所割,被自己格开刀势进而反击造成的伤口。
两人偷袭不成,还被反击得手受了伤,当即收刀回身,望着李剑歌厉声喝道:“小子,你什么人,也是来赴小龙女的比武招亲会么?”
原来这二人同样是被李莫愁所散布的谣言吸引而来的江湖左道,但是却被那蒙古小王子霍都与其师兄达尔巴打服,又收为手下。
霍都与达尔巴刚刚上山,让这二人在此看守山道,防止其他人也听了消息过来捣乱,作为预警。
这两人本来兴致勃勃而来,却不料吃了个大亏,虽然得了霍都犒赏的金银财宝,但终归心情有些不太畅快。
因此,在看到李剑歌与杨过的身影后,便决定杀掉他们,借此来出口恶气。
他们生性谨慎,虽然李剑歌与杨过都是少年模样,想来也没什么大本事,但看到李剑歌手拿长剑,个头高大,身轻体快。
二人略作商议后,便躲了起来,先放过了在前头开路的杨过等到李剑歌跟着上来,才悍然出手偷袭。
想要直接拿下这个看起来厉害些的少年,另一个自然不在话下,到时候再随意以手段炮制。
但是他们根本没想到李剑歌感知如此机敏,反应竟这么快,出乎意料,本意十拿九稳的袭.击,却不小心,反而还着了他的道。
因此,看到李剑歌望过来,便开口想问清楚他的来路,再做打算。
李剑歌突逢偷袭,堪堪躲过后,这时候皮肤上还隐隐有锋刃冷冽感,看见两人,心头顿时火起。
听到二人呼喝之声,李剑歌摸了摸侧脸,脸上泛起一抹冷笑,二话不说,直接提剑,折返欺身而上,一剑刺向那胖子。
他可不是那种喜欢说废话的性子,这二人出手偷袭,想致他于死地,那么他自然要立刻报复,将二人斩杀当场。
那二人再次感到意外,没想到自己这边开口发问,对方居然不答,反而直接动手,登时大怒不已。
削瘦男子叫道:“好,好,好,没想我们甘陕双雄,在江湖纵横多年,竟被你这小儿看轻……”
他话音未落,却忽地见到李剑歌扑来的身形一阵闪动,随即,竟以不可思议之速度,陡然间冲破了双方之间的距离,出现在眼前。
李剑歌长剑一递,似慢实快,在半个呼吸间,刺入了削瘦男子的肋下,接着一阵用力的搅动。
削瘦男子发出“呃……呃……”的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手中钢刀才提到三分之一,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眼前一黑,再无声息。
直到这时,李剑歌才在他耳边低诉道:“你废话太多了……”说着,瞬间抽.出长剑,斜向劈出,划出一道青光。
噗通!身旁,换了一只手拿刀,正削向李剑歌脖子的胖子,额头现出一道血迹,当即闷声倒地,跟着去了。
看到他也被解决,李剑歌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弯下腰来,持剑伫立,额前汗珠止不住流淌出,胸口起伏不定,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这时,被这电光火石间所发生的惊险吓傻的杨过,终于反应过来,见到李剑歌的模样,赶忙上前扶住他。
杨过看到李剑歌额头的汗珠,马上关切地问道:“李大哥?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李剑歌勉强笑了笑,低头扫了眼地上的尸身,又喘息了两下,这才回道:“我没事,只不过一时间用力过度罢了,且让我休息片刻。”
此二人能够瞒过他的五感观察,武功绝对不逊于他,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他们是真的有能耐可以杀了李剑歌。
这也是最令李剑歌愤怒之处,如果不是他保持着三分警惕,功.法高明,很可能就会直接身死当场。
正因为如此,他才暴起无穷怒火,直接就使出了他目前最厉害的压箱底绝招,直接杀死二人。
他这刚刚复活才几天?又逢奇遇降临到这个神奇的世界,正是踌躇满志,在思量万千,要大展拳脚,尽情游历畅怀的时候。
如果在这荒郊野外之地,死于这两个无名之辈的手上,那该有多冤枉!一想到这,李剑歌仍旧感到余怒未消。
休息了一会,李剑歌收剑俯身,蹲下来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上翻了翻,半晌后,翻检出了他应得的战利品。
出现在他手上的东西没多少,总共也就两本武功秘籍,一个粗布口袋,以及几锭黄金。
金锭先不去管,李剑歌将两本秘籍横在掌中,依次翻看阅读。
却是一门《伏虎刀法》和一门暗器功夫《碎冷钉》。
粗略看来,这刀法倒是颇为精妙,而暗器功夫相对来说,就比较浅薄,只不过用器较为特殊。
打开粗布口袋的系扣,袋中装了一颗颗锥头破骨钢钉,约莫半袋,寒光闪烁,正是为这《碎冷钉》专配的独门暗器,尽皆淬过剧毒。
提拉着口袋,李剑歌暗付:“有这暗器,他们刚才怎么没用?嗯……大概是以为能稳稳将我拿下,觉得根本用不上暗器吧。”
想到这,李剑歌又扫了眼地上的尸体,同时心中警醒自己。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须以这二人为我之殷鉴!
突发的意外着实让李剑歌受了影响,原本兴致勃勃想要去重阳宫凑热闹的心思,顿时冷却。
他反省着自己,这随便来两个根本不知名的小喽啰,就把他弄得如此狼狈。
以他如今的武功修为,实属末流,如果不是有李长庚秘传的《游龙掠影》这门高明轻功傍身,他险些就枉死在这山道上。
看来,虽说自己貌似是冷静了下来,但这番奇诡的经历,的确还是导致了我心态不稳,李剑歌如此想着。
远处山林间,巍峨的重阳宫若隐若现,李剑歌略作思索,就将先前去凑热闹的想法抛之脑后。
那里的好戏确实是精彩,然而李剑歌自问去了却不能有什么改变,如果单纯只是做个看客,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刚刚突破新境界,接下来,只要沉下心,勤修苦练,必然是一段功力精进的爆发期。
他所需要做的不应该是东跑西奔,土里钻来,水里游去,那毫无意义。
想明白这一点,李剑歌当即对杨过道:“杨兄弟,我只能送你到这了,此距重阳宫不过数息之距,你找到郭大侠便应无虑。”
杨过闻言不由愕然:“李大哥,你刚才不还说要去重阳宫见全真教的那些牛鼻子么?怎么,这就要走了?”
李剑歌呵呵一笑,回道:“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要转动世界之前,还得称称自己的斤两。”
杨过想到:“李大哥说的前边那一句,我倒是听过,但后边的,有这个俗语么……”
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李剑歌,没有多做理会,直接将长剑递交给他。
见杨过疑惑的神情,李剑歌续道:“这把剑,就拜托兄弟你交还全真,若是他们要找麻烦,就说我全接了,晚些再上山来亲自拜会。”
说罢,不等杨过回应,他卷起地上的数颗金锭,将秘籍藏入怀中,把口袋系于腰间,转身便向山下走去。
待李剑歌飘出数丈,杨过才回过神来,忙上前大喊道:“李大哥,你要去哪?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李剑歌头也不回,只留背影相对,哈哈大笑,朗声回道:“我要去闭关了,有缘自能再会!”
言语间,李剑歌的身形再次加速,急冲而下,不一会,已然隐没于山岭间。
杨过攥紧了手中的剑柄,默然无声,不知怎么,突然涌.出一股孤寂之感:“我什么时候,也能像李大哥那么潇洒呢……”
使劲晃了晃脑袋,杨过不再多做他想,转过身迈开脚步,抬头朝重阳宫的方向,快步跑去。
…………
下得山来,顺大道向北行二十余里,李剑歌很快就看见了一座市镇,人声鼎沸,看起来竟然颇为繁华。
李剑歌想想也就明白了,全真教不仅是武林门派,还是宗教,乃是日后道家最主要的两大派别之一,这会正在蓬勃发展的态势当中。
终南山是全真所在,山下聚集起人烟,最正常不过,武林江湖与百姓的牵连没那么大,对他们来说生活才更重要。
有这样一间市镇,李剑歌的心思也渐渐清晰起来,循着香味,一边走,一边想,找到了一间酒楼。
全真派作为武林门派名镇天下,作为宗教盛传北地,这山下的酒楼,自然是常常迎来送往。
酒楼跑堂热情地将李剑歌迎上二楼,引入在雅间就座,恭敬地询问要点的菜色,李剑歌对这个时代的美食没什么研究,便只让他管贵管多的上。
反正刚刚收获了数锭黄金,都是足两足金的大口金元宝,不论吃些什么也够,放开来,他可不会委屈自己的胃。
不一会,店小二便捧着菜肴陆续奉上,这酒楼的厨房手艺不错,尽皆色香味俱全,显然对得起其价格。
李剑歌夹起来吃了两口,满意地点点头,甩出一块金锭,随手扔了出去:“你们这有什么好酒,尽管上来。”
店小二眼前一花,手中一沉,待看见掌中金锭,略微讶异后笑容便即璀璨如花,哈着腰道:“客官稍等,好酒马上就来。”
李剑歌前世本是不喝酒的,不过继承了这世的习惯,加上刚穿越后的七天里,因心情烦闷借酒消愁。
所以,现在对于饮酒,便不再抗拒,再说,肆意江湖,闯荡武林,没有酒,也总归少了点味道。
有着金钱的刺.激,美酒上来的速度比刚才更快,店小二捧着酒壶小心翼翼地为李剑歌斟了大满杯,然后把称量找还的银钱送上。
李剑歌嘴上忙活个不停,瞥了一眼后,抓起几块最大的银锭纳入怀中,留下一堆琐碎散银,点点头示意小二拿回去。
店小二顿时喜不自胜,这些碎银可着实不少,足抵他过往月余的收入,超出了他的预料。
再次毕恭毕敬朝李剑歌做了个揖,店小二笑容满面地喊道:“谢客官赏!”
李剑歌嗯了一声,咀嚼着咽下口中肉块,拿起酒杯,仰口灌下,旋即觉得不太过瘾,直接拿起酒壶就喝。
喝酒的同时,双手风卷残云,上下颚如同绞肉机一般,铿锵不停,飞快地扫荡着桌面上的食物,练武锻体之人,这消化功能比起常人要强许多。
这一切,让得到赏钱后便侍立在旁的店小二看得胆颤心惊,根本没想到李剑歌这看似稚.嫩的外表下,竟是如此大的胃口。
暗自吞了口唾沫,店小二心道:“这客官好厉害的嘴巴,比咱以前接待过的那些高来高往的北地大.爷都要能吃啊!”
李剑歌自是不清楚他的腹诽,没过多久,就将一整桌酒菜给清光啖尽,却还没太吃饱。
拍了拍基本上没有鼓.胀多少的肚子,李剑歌又让小二上了五斤酱卤熟牛肉来。
直到把这五斤牛肉啃掉,才总算有了八分饱的样子,也就没再多叫。
擦干抹净后,瞥见店小二惊骇的目光,李剑歌哈哈一笑,正想说话,却突然听到楼外传来一阵哭声,声音苍老凄厉,似是蕴含.着无尽绝望。
笑容一收,李剑歌站起身,推开窗户一看,只见酒楼之下,不远处的街边,正踉踉跄跄走来一个白发老妪,哭声正是自她发出的。
朝店小二招了招手,他当即知趣地小跑过来,李剑歌指着那老妪道:“那位街边过来的老妇人是谁?”
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老妪后,店小二回道:“禀客官,那是本镇东郊的寡妇田王氏。”
李剑歌点了点头,又问道:“哦,是本镇人哪,那你可知道她为何而哭,怎生如此悲泣哀伤?他没有儿女吗?死哪里去了?”
闻言,店小二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客官,不瞒您说,这田王氏确有一子,只是,有子却不如无子啊!”
皱起眉头,李剑歌感到疑惑,便轻声喝道:“莫要卖关子,速速与我道来,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店小二耳旁一震,身子不由微颤,心神顿时凛然,不敢怠慢,当即巧口伶俐,解释起来。
原来这小镇东郊有个田家村,田王氏本是村中一个落地秀才的妻子,两人育有一子,家境还算不错。
但谁料,数年之前,那田家秀才在一次外出访友的路途中,因为一次冒雨赶路,受了风寒,一路颠簸之下,本就体弱的身体竟然就此病倒。
并且,被仆人背回来后,秀才的病越来越来重,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最终一命呜呼,撒手人寰,留下田王氏与独子二人。
家中顶梁柱塌了,田王氏只能与儿子相依为命,日子一下子就艰难起来。
初时,还能凭借一些积蓄支撑,但本来在先前照料田秀才时,这些积蓄就没剩多少,又怎能支撑两人的生活呢?
于是田王氏遣散了家中的几个仆人,又卖掉了不少财物,然后靠着往日学会的针织手艺,赚些家用,加上田家族里亲戚的一些支援,坚持下来。
然而事不顺人,辛辛苦苦数年来,田王氏毕竟是个孤寡妇人,好不容易才将儿子养大,却难免疏于管教指导。
田氏子不知从何时开始起,居然跟人学会了赌博,并且日陷深潭,难以自拔,书也不读了,家也不回来。
赌这一字,于普通百姓来说,就是灭家利器,害人毒药,在田氏子这,自然也毫不例外。
没多久,就输得头晕眼花,紧接着,就开始牵连家人,先是偷田王氏的积蓄去赌,后来直接贱卖其首饰,各种家用等等。
直到上个月,竟然瞒着田王氏,将祖宅的房契偷了出来,抵押在**,很快输掉并且更欠下高额利贷。
见他再难拿出一个子后,**立刻翻脸不认人,直接把他扣下,然后派人传话给田王氏要她拿钱赎人,同时把她赶出了田家祖宅。
田王氏哪里又能还那般巨债,她找遍亲戚邻居,但四周都清楚田氏子的德性,尽皆不愿帮忙。
到这会,这田王氏已在这镇上晃悠了七八天,终日恍惚,只靠着街边镇民的接济度日。
明晚之前就是**规定的还债期限,**早已放言,若是田王氏拿不出来钱来还债,便要把田氏子卖去当苦役,以此还债。
说到这,店小二叹道:“客官,那田氏子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卖去做苦役,恐怕没几日就要给折腾死,哪里会有活路,只是这赌债…唉……”
望了眼楼下的田王氏,店小二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不再说话。
李剑歌静静听完,目光转向那具佝偻的身躯,片刻后,沉声道:“你去将她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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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歌挥刀一划,刹那间鲜血淋漓,一只断手扑哧滚落,原本还人声鼎沸的**,霎时间噤声。
其身前三尺,一个青年捂着断肢,死死咬紧牙关,额头冷汗不断滴落,但却并未出声呼痛,这人非旁人,正是那田王氏的不肖子,田应扬。
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三秒,李剑歌这才上前,以点穴法为其止住流.血,道:“不错,还算个男人,断你一臂,可服?”
田应扬双.唇不住颤抖,迎上李剑歌的目光,喘息应道:“田某害得老母飘零,实乃大不孝之人…多…多谢恩公搭救。”
又上下扫了他一眼,李剑歌点点头:“那好,既然你有悔意,便还有的救,跟我走吧。”
说罢,转身便即离去,毫不犹豫,田应扬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断手,随后跟上。
待两人走出大门,**内,才逐渐重新恢复喧闹,**老板收回视线,瞥向身前那几块深深印入实木桌的金锭,咽了口吐沫。
环视身边,见几个打.手都在发愣,他忙拍了拍手掌,呵斥道:“傻呆着干嘛?钱收起来,继续做生意!”
两人一前一后,迈出**,困顿许久,这时重见天日的田应扬眼前一花,不由感到些刺眼。
等候在外的田王氏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也注意到了那只断手,眼泪顿时止不住地流淌了出来。
田应扬双眸一红,当即迎上去,用另一只完整的手扶住了她,泣声道:“母亲,孩儿知错了,今后一定改过自新。”
闻言,李剑歌走上前,搀扶着田王氏,对他说道:“我斩你一手,以示警醒,但却不免有碍于你日后生计。”
说到这,李剑歌沉吟片刻,问道:“你可愿为我做事?我需在此定居些许时日,身边倒是缺个人手……”
田应扬与田王氏对视了一眼,忽然携手跪了下来,朝李剑歌磕了三个响头:“恩公大德,田某万死不足以报,愿为奴仆,甘供驱策。”
李剑歌摇摇头:“不用你当我奴仆,算我花钱雇佣,快点起来吧,嗯……先找地方住下来,把你的伤治好了再说。”
说话间,他回头望了眼**,冷笑一声,旋即负手而去,田应扬赶忙扶起老母,恭恭敬敬地紧随其后。
救下田氏母子二人,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李剑歌而言,仅仅只是小事一桩。
但这间**,逼压良善,虽然不是刻意设局,却也需要略施些惩治。
李剑歌暗道:“既然行走江湖,就难免劫富济贫,今天在这里丢了全部财产,那接下来,就让它来接济我吧。”
…………
自那日救下田氏母子,为其还清赌债后,李剑歌便寻了本地牙人,购置了房产住处,就此定居下来。
其后不久,他不知从何处掏出来大批金银,又将那“福星楼”,也就是他吃饭的那家酒楼,给整个盘买到手,交给田应扬打理主持。
如此这般过后,李剑歌才终于得以安定,不再多管闲事,每日只练功理气,闭关不出。
这一天,练功密室之内,李剑歌盘坐在正中蒲.团上,双目微阖,默运着法诀。
密室内原本寂静无声,但随着李剑歌行功运法,却渐渐响起一阵阵闷响,如同江河流动,大浪涛涛,正是他体内气血翻腾之故。
连日以来,他昼夜勤练苦修,不辍片刻,积蓄内气,潜行经脉,自足底公孙穴起,已基本打通冲脉上的诸多穴.道。
冲脉乃人体气血之要冲,可调节十二正经的血气运转,有“公孙冲脉胃心胸”之说,其重要性不问可知。
也正因为其如此效用,李剑歌气运此脉时,便会引起这般奇异响动。
半晌后,李剑歌体内气血鼓荡之声愈发响亮,自其脑后,逐渐升腾起一股热气,愈发浓厚。
不消片刻,李剑歌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一层层薄雾之中,而其中以耳鼻口舌以及头顶之间,热气最盛,如同白烟缭绕。
热气形成的烟云,在李剑歌五官之间旋绕,不时进出吞吐,这样持续了半个多个时辰后,李剑歌猛地长吐一口青气。
一股无形之力涤荡开来,驱散微尘,以他为中心,划出了一个方圆丈许,清楚可见的圈子,大功告成。
他睁开双眼,自然而然露出笑意,月余以来始终如一,现在终于彻底打通了整个冲脉。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气血和旺.盛的内气,李剑歌自言自语道:“嗯,功力较之此前,暴增两倍有余,没枉费我这些日子苦修,接下来该上山了。”
推门而出,却见田王氏正在屋外小院内清扫,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李剑歌,忙不迭地迎了上来,搓搓手道:“公子,你出关啦。”
点点头,这个老妇人,在自己儿子幡然醒悟之后,日子愈发安稳,田应扬接手酒楼,也变得无比恭顺,母子和美。
没多久之后,那**老板,又将田家祖宅的地契拱手奉还,虽然她不知为何,却也去了最后的心结。
因此,心中满怀着对李剑歌的感激,田王氏非得跑来在李剑歌府内服侍。
田王氏说李剑歌大恩大德,自言无以为报,要为恩公做些清扫小事,略尽绵薄之力,但求心安。
李剑歌劝了两次后,见她执意,也就没有再说,任由她去了,故而这些日子来,院内的诸多杂事,都是由田王氏负责。
实际上,她本人也无须做太多事情,自有田应扬买来的一些奴仆负责,不必田王氏理会,不过她闲不下来,所以时不时地四处晃悠,做些闲务。
朝她点点头,李剑歌轻笑道:“嗯……大娘,你去让人准备下,我要洗浴,再通知厨房备餐,多.肉食,多果蔬,就按往常三倍量置办。”
刚刚打通冲脉,他腹中空空,正是急需补充之时,而且这番功成后,他的食量再度大增,要吃的东西,可着实不少。
田王氏听了,吓了一跳,李剑歌往日的食量,就远超常人,现在再加三倍,简直非人,让她不由得咋舌不已。
短暂的迟疑之后,田王氏垂下脸来,恭声道:“好嘞,公子,老身这就让人去准备,您稍候片刻。”
不一会,一应事务便已齐全,李剑歌来到浴房,褪去衣物,好好洗了个澡,身心大是舒畅。
随后,他来到主厅,诸多菜式早上好,皆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以肉食为主,正中是酥香脆皮的烤乳猪,桌旁还有一头烤全牛。
之所以能这么快,还是因为李剑歌这些日子以来,一旦出关,就要频繁进补,因此厨房时刻有着万全准备,故而才反应如此迅速。
看到满桌美食,李剑歌哈哈大笑,也不耽搁,直接坐下就开吃,他吃相并不惊人,没有大口饕餮,但却源源不断,双手不停。
由此一来,他进食的速度,也飞快无比,哪怕已经见识过很多次,在旁边服侍的田王氏以及几个仆婢,却难免暗自惊骇。
当他快要吃完的时候,从屋外走进来一人,朝李剑歌施了一礼,旋即静立在旁,与田王氏一同等候。
这人自然不是旁人,正是田应扬,他此刻一副员外打扮,红光满面,早没了当日狼狈的模样。
李剑歌一边吃着,一边朝他点头示意,问道:“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田应扬忙垂首应是:“启禀公子,准备好了……”说话间,他回头朝外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下人送上来一应皮制器物,却是一套水靠。
水靠就是原始版本的潜水衣,以鳄鱼皮或者鲨鱼皮等水生皮革缝制而成,表面光滑且保暖,利于潜水呼吸。
将手中最后一块牛腿骨大口啃碎,吸干骨髓,李剑歌擦了擦手,这才拿起水靠,搓磨了几下略作检查。
然后,他满意地笑了笑,道:“不错不错……这里不靠海边,想置办,花了不少功夫吧?辛苦了。”
田应扬连忙回道:“回公子,小人为公子办事,自然尽心竭力,不敢稍怠。”
微微一笑,李剑歌也不再多说,便挥手吩咐他退下,自去忙活便可。
田应扬依言而退,他执掌酒楼以来,尽心尽力,到的确没太多闲工夫,昨日受李剑歌传令,才忙活许久,使人弄来这套物件,着实耽误了些事。
李剑歌这番闭关后,小有所成,打通了冲脉,便要再上终南山,命人置备下这套水靠,目的,却是想要潜入那活死人古墓。
当年王重阳与林朝英斗气,在其死后,进入活死人墓,得知《玉.女.心.经》的存在,为破心经而刻下九阴真经的武学。
如今,那部分《九阴真经》就藏在古墓中那具石棺底下的密室里,李剑歌对此大有兴趣,自然要去一探。
只是那活死人墓有小龙女和其贴身老仆孙婆婆看守,不与外界交流,更严防男子,兼之机关重重。
李剑歌想来想去,也没找到比较好的,能顺利从正面进去的办法,故而就打起了别的主意。
他熟读小说,自然清楚,在那古墓之下,还有另一条秘密通道,是王重阳当年设计古墓留下来的后路,与水路相连,出口就在终南山脚。
这些日子以来,他几次三番,在练功的间隙,悄悄摸上终南山四处探寻,终于在一个隐蔽处,寻找到了那处水路的出口。
终南山乃秦岭支脉,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要找这么一样个出口,说来好像很困难,但其实也比较简单。
那水路出口,与地底的暗河相连,原故事之中,小龙女等人潜泳许久,方才逃出来,显然水量不小,是个深水潭。
李剑歌探明古墓所在后,只略微估算,以其所在为中心,按原故事所记述的内容,在四周环绕着寻找,便很快找到符合条件的地方。
不过找到的时候,李剑歌暂只打通了数个穴.道,还不足以憋气潜行,故而他没有着急,只做下记号便离开了。
现在,冲脉既然已经打通,功力大进,李剑歌自觉有所自保之力,足以潜入,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神功《九阴真经》的鼎鼎大名,李剑歌早已心神往之,自不会放过,更别说,那古墓里,还有那闻名已久的小龙女……
要说李剑歌对她不感兴趣,当然是不可能的,李剑歌心中很好奇的是,她究竟长的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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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田王氏等人,李剑歌拿着水靠,一路出了小镇,向终南山上行来。
他穿林越岭,迈过一条条山道,疾奔速跑。
半刻钟后,李剑歌拐过几个山坳,拨开一片树丛,终于来到一处十分隐蔽的山洞跟前。
但见浓荫匝地,花光浮动,洞口下一汪深潭幽然不见底处,其上,一丝丝水汽,宛若烟雾缭绕,美不胜收。
虽非初见如此美景,但李剑歌心情仍旧不由舒畅欢快,暗道:“这王重阳倒是很会选地方。”
略作欣赏后,他很快回过神来,不多做耽搁,麻溜地开始脱衣换装。
美景虽好,此刻却也不足使其流连。
将常服折叠放好,底下垫着一堆干草,李剑歌带上头套,深呼吸了一口后,如飞人一般,直接窜入水潭,溅起点滴水花后,旋即深没不见踪影。
水下漆黑一片,不过李剑歌凭借着五感,倒也不虑失去方向,逆者潜流。
他扭动身形,不断向前,速度竟然极快,仿佛真正的鱼龙化身。
李剑歌水性如此之好,盖因他前世生于乡村山野,自幼跟着祖父母,幼时多以上山、划水等等趣事为乐,锻炼了出来。
哪怕后来被父母接到城市,但水性这技能,既然学会了,就终生都不会忘记,即便穿越到了这异世,也还是一样。
几刻钟过后,期间李剑歌数次浮上水面换息,这会终于听到顶上有隆隆水声传来,在山壁间回响。
心知到了地方,李剑歌当即加速,如水蛇一般,电射而去,猛地朝前一撞,眼前豁然开朗,已是潜到了尽头。
摸出.水岸,李剑歌伸手从怀中摸了摸,掏出一只火折,吹亮后一看,却是一处石窟之中。
四周湿气沉重,石壁上面不停冒着泉水,旁侧有条蜿蜒小路,直通往上,点了点头,李剑歌将之与回忆对照,确认应当就是此处没错。
环顾一圈,李剑歌不禁感叹道:“这王重阳着实颇费了不少心机,这样一条密道,开挖出来不知要耗用多少功夫……”
此处当是位于终南山腹地,仅有这条暗流通往外边,看这石窟内的斧凿痕迹,肯定是人工开出,可以料想其艰难。
这边念头只在脑中回转一圈后,便被抛诸脑后。
李剑歌抖散身上积水,随即举起火折,往小路上爬去,约莫半个多时辰后,终于感到四周逐渐干燥。
再次加快速度,不一会,李剑歌眼前一亮,视线内出现了一间宽敞空旷的石室。
心头一喜,李剑歌忙不迭钻了进去,环视打量,只见这石室内空无一人,寂静无声,也无甚特异。
李剑歌随即将火折举在头顶一看,借助火光,但见室顶上密密麻麻写着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找到了!李剑歌欣喜不已,果真是传说中的《九阴真经》!
大口呼吸了几下,激动了片刻,慢慢冷静下来之后,他这才细细观之。
李剑歌很清楚,练武之人,越是在研习如此武学宝典时,越要静心凝神才行,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盖类之如是。
细读之后,李剑歌不由感叹,这《九阴真经》不愧为当世顶尖绝学,精深奥妙之处,着实让他忍不住拍手称赞。
只可惜,这里只有真经的部分内容,却并非全篇。
当年林朝英创出古墓派绝学《玉.女.心.经》,招招克制全真派武学,王重阳彼时身为天下第一,面对彼此钟情的红颜知己,却也逃不过争胜之心。
但是其苦思冥想,却也想不出反过来克制“心经”的法子,最后只有刻下这部分《九阴真经》来破解。
此举在李剑歌看来,难免有些跌份,好歹你王重阳也是堂堂天下第一高手,竟然冒领神功。
这《九阴真经》分明是黄裳所作,与你全真派殊无瓜葛,你就算用这绝世神功破了林朝英的《玉.女.心.经》,又能说明些什么呢?
遥想那林朝英,也堪称为一代绝世巾帼,却红颜多舛,怎么就看上了王重阳这么个扭捏的男人,李剑歌着实为她不值!
想了想,这或许就是两人始终难以在一起的原因吧,思绪转动,李剑歌不由悼.念了一番往昔的逝者。
不过,李剑歌转而一念,若是王重阳不这扭捏,自己也没办法得此神功,顿时喟然。
但当他通读一遍后,又对王重阳不满起来,这家伙刻就刻了,怎么不刻完整呢。
小部分《真经》就已让他心醉神迷,这下渴望全篇了。
合该你王重阳做啥事啥事都不成,真真是性格注定,就是这么不着调。
李剑歌腹诽不已,却也不再耽误功夫,扫了眼整间石室,当即盘坐在地,依着《真经》所述,开始尝试修炼。
这室内的《九阴真经》大部分内容载于真经上卷,而且缺了最关键的梵文总纲,但即便如此,也非同寻常,威力超凡,不可小视。
其中分别有轻功类的螺旋九影、横空挪移,内功心法一类的易筋锻骨篇,以及旁类的疗伤篇、点穴篇、收筋缩骨法,移魂大.法和闭气秘诀等。
除此以外,为了表明自己能够完全破解林朝英的《玉.女.心.经》,王重阳还刻下了数种真经下卷武学,包括最高明的一门大伏魔拳法。
这拳法刚阳之气旺.盛,与道家武学的一味阴柔并不相同,拳势稳实刚猛,招数神妙无方,拳力笼罩之下,委实威不可当。
原故事中,周伯通以大伏魔拳对抗武功大成后的杨过,与“黯然销.魂掌”对敌,不落下风,可见一斑。
李剑歌得到这门武学,不由欣喜过望,他这会正缺这样一门强劲的拳法功夫。
此前李剑歌习练的“元罡秘法拳”同样是一门高深的拳法,但这门武功乃是内外同修的高明内功。
若是单单就与人交手而言,以目前李剑歌的武功修为,发挥出来,较之却不如大伏魔拳了,这并非说前者逊于后者,只因李剑歌境界不够罢了。
这石室狭窄,无法演练轻功,李剑歌现在也没受伤,更没目标练习点穴功夫、移魂大.法之类,所以他首选的,乃是那易筋锻骨篇。
仅凭易筋锻骨篇这名字,难免让人联想到少林绝学《易筋经》,《易筋经》天下闻名,同样也是顶尖的绝世神功。
两者同名,效用其实也是仿佛,都可练筋锻骨、提升资质,重塑根骨,只不过《易筋经》的效用更加厉害些。
要知道,习武练功,时间最重要,基础乃重中之重,虽说不上是越早越好,但幼年时的根基影响极大。
若是练武太晚,根骨定型,没有适应武学,那一般若想攀登顶峰,那难度之大,可谓事倍功半。
不说旁人,就比如李剑歌自身,他的前任十岁之前一直在流落街头,练武时身形大致定格,已是晚了些许,加上先天气血受损,就难免吃亏。
蹉跎五年时间,直到李剑歌夺舍复生,才终于得以突破,进入“练筋调气”的境界。
按李长庚所说,一般武学世家,从小打基础,哪怕是悟性普通的少年,至少都可以在七岁之前,突破这个境界。
由此可见练武时间的重要性,但是想那前人黄裳,上半辈子,只是个普通文官,根本不会半点武功,从未打过基础,三十来岁才领悟神功。
但就凭如此,他竟然能够一口气杀上明教,连宰数个法王、使者之类,又力敌江湖上诸多好手,最终寡不敌众,才逃避躲藏。
众所周知,这明教岂是一般的江湖势力?自教.主以降,四大.法王,左右使者,五散人等等,绝非等闲之辈。
但是就是这样的好手,在黄裳这个半路出家的人面前,却尽被如杀鸡宰狗般屠戮。
那黄裳,又凭的是什么?想来自然不是别的,其根基定是这易筋锻骨篇之效。
若非这神功洗练了黄裳的根骨资质,重塑其经脉,不然《九阴真经》上其他武学再是神妙,想必也不可能让他这般厉害。
同理,那佛门绝学《易筋经》也有类似功效,比如天龙故事之中,游坦之懵懂中修炼,也能在短时间内就力敌萧峰。
早在当年通读小说时,李剑歌就有所猜想,此时亲眼所见,暗自揣摩后,已然确认果然如他所料。
确认之后,李剑歌的喜悦,却比看见大伏魔拳时,更甚几分。
毕竟先天不足,始终是他武学进境的一大阻碍,时常使他忧虑,现在能有办法弥补,岂能不喜?
虽说李长庚为了填补了许多亏损,又传下了精深玄奥的高明武学,他只要循序渐进下去,前路不难,并无困惑。
而且,更进一步,迈入下一境界后,打通天地之桥,后天转先天就可以自然而然,洗筋伐髓,扫除这些弊病,也不会耽误他的后路。
但这终归需要不少时间,如今得到易筋锻骨篇,就可以提前解决此破绽,大大缩短了时日,李剑歌的喜悦,不问可知。
收回思绪,李剑歌渐渐平静下情绪,收敛脑中诸多杂念,开始修炼易筋锻骨篇。
片刻后,李剑歌就感到自身内气在这门神功的调动之下开始在经脉间运转,每到一处,原本堵塞在经脉内的那些后天浊气,开始被驱散清扫。
没想到这神功才初次修炼,就有如此显著的功效,李剑歌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险些再次失守。
李剑歌连忙意定神宫,不做他想,聚精会神,继续依着神功,控制内气运行。
如此这般,不知过去多久时分,李剑歌的内气一遍遍游走,运遍全身,所有经脉都逐渐被拓宽延展,同时骨骼也开始加速发育。
李剑歌的整个身体,就在这样的过程中,以一种完美的平衡状态,维持着清晰可感知的升华,功力不断增长。
当他练成易筋锻骨篇第二段之后,李剑歌的功力竟然就此再涨五成!
感应到体内鼓.胀的气血,李剑歌有些吓到了,赶忙停了下来。
他完全没想到易筋锻骨篇竟然能够有如此奇效,方才运行之间,不仅调动起了他全身的内气,更从其血肉经脉之间,抽取出一丝丝潜藏的药力。
那些是他过往服食的那些天材地宝,灵汤妙药后遗留下来的残存药力,哪怕日日运转“元罡秘法拳”来辅助消化,也没办法完全吸收。
原本一直潜伏在体内,需要靠漫长的时间才能缓缓融.入,但没想到这次修炼易筋锻骨篇,竟然把这些药力全都逼了出来。
因此使得李剑歌功力提升太快,让他吓了一跳,要知道他此前月余的闭关,打通冲脉,功力才得以倍增。
这会才过去多久,竟然又暴涨五成功力,岂能不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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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过后,李剑歌倒也很快冷静下来,这功力的暴涨说来吓人,但其实也没什么,实属正常。
若是九阴真经没有如此奇效,倒也愧对它神功之名了。
更何况还有他往日所服用的那些秘药之功,两者相合,自然不会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细细想来的话,有这等功效才是十分正常情况,根本不足为奇。
李剑歌很快就思索清楚,不再做一些无谓的他想,不过既然修炼中断,那也不着急继续,没必要再耽搁在这间石室里。
既然来了古墓一趟,怎么也得上去看看,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只要看过神雕侠侣的,又有谁能不想一探呢?
单就古墓内另外的密室中,藏着的《玉.女.心.经》以及王重阳曾经暂住古墓时,所遗留下的自身武学精要,就足以让李剑歌生出足够大的兴趣了。
更何况,还有众所周知,闻名华夏,几乎没哪个国人不知道的一代美人——小龙女。
李剑歌心道:“壁刻上的九阴真经我已尽数背诵下来,绝无遗漏,就此离去也未尝不可,但来之却不见之,难免留下遗憾,那样不好。”
想到就做,李剑歌当即穿过石室,来到另一头的那甬道处,这里正上方,与古墓内的石棺相连,想来一般时候应该没人在那呆着。
提起五分戒备,李剑歌穿过短短的甬道,拐了个弯,几个呼吸之后,就看见一排石级,蜿蜒通往上方。
李剑歌踏石级后凑近一看,顶端却是封闭的死路,他知道这附近有着机关。
在周围仔细摸了摸,李剑歌很快找到一个凸起的部位,试验地扭了扭之后,他回想起原文,便用力一拍一转。
随即便听得咔咔响动,顶端的石板缓缓挪开,露出一个空洞,其间却是一片黑暗。
李剑歌清楚外头是座石棺,倒也并不讶异,举着火折,向上摸去。
昏黄的火焰,在黑暗闪闪发亮,李剑歌用另一只手朝头顶探去,很快触摸.到阻碍,正是石棺的盖板,他微微用力试了试,却没那么简单移动。
于是,他便将火折吹灭,塞进怀中,然后双手以霸王扛鼎之势朝棺盖顶去,气血鼓荡开来,双臂猛一用力,顿时将其推到了一旁。
推开棺盖之后,李剑歌的动作陡然一缓,小心翼翼,仔细地探知感应,没有发现有旁人存在之后,当即飞窜了出来。
甫一站定,李剑歌没有急着动弹,他适应了片刻,视线终于恢复了正常,能够看清周围的东西。
他目光投向周围,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道:“这就是那活死人墓,果真是死气沉沉,疏无外边世界的诸多色彩。”
这种地方根本就是个扭曲人性的牢笼,再加上林朝英那个丫鬟偏激的灌输,也难怪这里出来的女子,无论李莫愁还是小龙女,性子都不同寻常。
砸吧着嘴打量了一圈后,李剑歌发出如此感叹,跟着,便向室外走去,下一刻,眼角却忽然瞥见一抹纱白。
只见室外彼端,一道倩影飘然而出,李剑歌看到时已躲闪不及,正好刚刚与其迎面相对。
四目交集,李剑歌心中大呼:“这是第二次没有感应到附近有人了,我真是……”
眼前人,一袭白衣轻纱,苍白娇.嫩的肤色下,是一张秀美脱俗的容颜,气质清冷不凡,似是柔弱,似是高绝,着实极美。
李剑歌与她双眼相对的瞬间,就已经明白她是何人,这等冷然淡漠的目光,似乎一切都不放在心中,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情绪,不会是她人。
除了小龙女之外,这个世界上,这间古墓之中,不会有任何别的人,再能有这样清丽的容颜,这样冰冷的目光了。
李剑歌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龙女,的确不愧她的声名,不枉他念念不忘的此行。
前世,信息发达的时代,李剑歌看过的美女有很多,单论容貌而言,或许她称不上是他见过五官最精致,颜容最无破绽的那一个。
但以气质而言,李剑歌可以确认,他从未见到过如此清冷脱俗,真正不食人间烟火,脱离于整个凡俗世界的绝代风华。
前世的美女,无论如何装扮、演绎,也难表现出如此气质,这是没办法复制的那一份专属。
也只有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之下,修炼古墓派那般奇特的武学,才能养成这样一个女子,让她拥有那份犹如身在烟雾中,似鬼又似仙的独特型容。
李剑歌不忍挪开目光,满是欣赏地与她对视着,而小龙女,突见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古墓中,也没有任何惊诧,仍旧是面无表情。
半晌后,李剑歌从美丽容颜的魅力中,恢复过来,脱口而出道:“你就是小龙女吗?”
话一出口,他就忍不住想摇头,这句话听起来,可真有点傻。
不过,出乎李剑歌预料的是,小龙女竟然点了点头,然后出口问道:“你是何人?”
李剑歌不由讶然,随即轻笑出声,回道:“我是李剑歌,你既然是小龙女,那这里就是活死人墓没错了?”
说话的同时,李剑歌脑筋飞转,不断思索着,在见到小龙女之后,他已瞬间做出决定,要想个办法留下来,留在古墓里。
小龙女虽然性子淡漠,却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天然呆,听见李剑歌反问,没有再点头,而是跟着追问道:“你从哪来?为何要擅闯我古墓?”
迎着她那双眸子,李剑歌竟不禁打了寒颤,暗道:“啧啧,当真是冷若冰霜……”
他这时,已想出个说法,当即回道:“好叫姑娘得知,我此行,为承继祖上前辈绝学而来!”
闻言,小龙女生出一头雾水,想了想,说道:“你弄错了,这里没有什么你祖上的绝学,快点出去吧,莫要再进来。”
李剑歌摇摇头,笑道:“姑娘,你还没容我说明白我祖上到底是谁,又怎么知道这里没有我祖上的绝学呢?”
小龙女顿时皱了皱眉头,却也顺着他的话,又问道:“你祖上究竟是谁?”
李剑歌哈哈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姑娘,我祖上姓林,名讳朝英,乃活死人墓之主,古墓一脉祖师,你可听过她的名头?”
没错,李剑歌仓促之间,所想到的办法,就是假装林朝英的后辈,扮作她的家人,以此为留驻的借口。
小龙女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虽然表情依旧淡漠,但语气却终于有了波动:“你是祖师婆婆的后人?”
…………
半个多时辰后,古墓石室内,李剑歌与小龙女,以及她的贴身老婢孙婆婆,三人比邻环坐。
孙婆婆与小龙女对视一眼,然后紧紧盯着李剑歌的眼睛,似乎要看穿他的伪装,口中问道:“你说你是祖师后人,却有何切实的凭证吗?”
李剑歌翘着二郎腿,浑不在意地回道:“还要我拿什么凭证,如果我不是的话,又怎么知道这些往事,又怎么能进入你这古墓?”
孙婆婆不由一滞,尽管心中还满是怀疑,却也没有什么话来反驳,不由朝小龙女摇了摇头,示意无话可说。
对此,李剑歌看在眼中,心中暗笑:就是拿穿越者的信息优势来欺你,你又能如何?
李剑歌很清楚,这所谓的古墓派,其实并非林朝英所创,她当年并没有收任何弟子,只将武功传授给了自己的贴身婢女。
古墓派,实际上是由这婢女创建出来,后来收了李莫愁与小龙女,才算真正成立。
孙婆婆虽老,却也只是那婢女又再找的婢女,小龙女更是年纪不足,这两个人,对当年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明了。
李剑歌刚才将自己从书中所读来的信息,改头换面,加以材料,以九真一假的方式说与二人,她们又怎么可能分辨得出来这些。
假的只是他的身份,真的却是其他大部分内容,无论是林朝英与王重阳的纠葛,还是这古墓的来历,他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般谎言,哪怕就是找个当年的亲历者来听,也基本上找不出什么破绽,遑论这两个久居古墓的闭塞老幼。
面面相觑了片刻,小龙女忽然问道:“我祖师婆婆姓林,你既然是她后人,又怎么姓李?”
听到她这么问,李剑歌当即明白,她基本已经信了自己的鬼话,当即解释道:“我祖母与贵派祖师是亲姐妹,我本人却并非林氏子弟。”
说着,他叹了口气,演技迸发,跟着道:“当年,朝英先祖隐居古墓后,少与家人连络,不久后,不想家中却是遭了兵灾……”
李剑歌又是一叹,语气愈发沉重起来,为免露出破绽,便垂下了脑袋。
他续道:“家中死伤惨重,我祖母最后流落在外,不得不随着逃难的人群跑到江南,嫁给了当地一儒生,也就是我祖父,跟着,生儿育女。”
语气顿了顿,李剑歌又道:“这期间,因缘际会,祖母始终没有联系上这边,直到她临终前,才把这些事情告知于我。”
这时,李剑歌重新抬起头,又挤出两滴眼泪,说道:“可叹家无福荫,数年前,我老父竟也无奈病故。”
故意啜泣了两声,李剑歌摇头喟叹:“我收拾了后事,守孝过后,想起祖母遗嘱,便寻了过来。”
孙婆婆仔细观察了片刻,没有看破李剑歌的演技,随之也跟着叹了口气,见他年纪不大,脸上稚气未脱,便道:“也是个苦命的娃。”
小龙女被李剑歌这一通大戏,晃得眼花缭乱,感到脑大如斗,尽管隐约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却也跟着信了。
李剑歌见状,为免她想起什么,立刻又说道:“我性来喜好习武,想留下来,钻研先祖武学,你们没理由阻止的,是这个理吧?”
小龙女被他这样牵引念头,便暗想:“师父定下规矩,不许外人进入,但这人却是祖师婆婆的后人,倒也不是外人。”
想到这,她便点了点头,站起身,扭头向外走去,嘴里说道:“那你跟我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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