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
季半夏戴着医用口罩,身穿白大褂,低头一目十行地看着手边的化验报告和体检报告。
对于今天这个病人,她是一点都不想见,不仅是个抛妻弃子的混蛋,还跟小三小四小五勾搭染上X病后又转头去找前妻求复合要钱。
若不是出于医者的责任,这样的渣男她都想一巴掌呼死在墙上。
忍着厌恶在诊断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季半夏抬眼看向男人。
男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高鼻薄唇,修眉朗目,生人勿近的气场铺天盖地地充斥着整个房间。
亏得生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季半夏冷漠地扶了扶眼镜,公事公办地对男人道:“陆先生,有些话我们不妨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
“您的化验单和体检报告我仔细看过,您需要尽快地进行治疗,虽然现在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但——”
“你说什么?”男人脸上透出几分怒色,利刃般的目光倏然扫向她。
季半夏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些患X病的病人,她把化验单和检查报告放在男人身前的桌子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着上面的化验诊断结果,“经过检查,您目前已经出现硬下疳的症状。”
忽然,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注意到体检报告上某个私密部位的尺寸。
额,尴尬……
这看着挺大一包啊,难道,只是个外强中干的?
季半夏忍不住心里嘀咕。
同样看到体检报告的陆时寒,刀锋般的目光几乎要从这个愚蠢的女人身上刮下一层肉。
他站起身,一米九二的身高居高临下地望着季半夏,讽刺地扬起唇角:“女人,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接管陆氏十年,站在权利顶峰的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蓄意接近,但用这么愚蠢且讽刺手段的却是第一个。
他看着素面朝天,扎着马尾,一脸清纯的季半夏,嗤笑原来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东西。
他忽地向前迈出一步,将季半夏困在狭窄的办公桌缝隙中:“你在暗示我什么?是想要亲自检查一下我有没有病?我就在这儿,女人,只要你有胆子这么做。”
“……”
季半夏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陆先生,我想你误会了,虽然我能理解你男人的自尊不能接受,但病情不能拖延。”
“而且,请你从我身边离开,这病的传染途径其中一项便是过于亲密的拥抱。”
“谁跟你说我有这种病的?”
陆时寒看着冷静得不能再冷静,眉目间甚至带着厌恶的女人,冷冷地道。
他穿着奢华低调,从蓝宝石的袖扣到腕表,再到敞开的西服外套中露出的领夹,怎么看都不像是渣天渣地的渣男。
这让季半夏不禁为那些被这个渣男骗的女人心生同情,到底是要多傻,才能给一个男人买这么多的奢侈品?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够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季半夏左手手撑着办公桌,拿着笔的右手将笔尖死死抵住男人的胸膛,扬了扬下巴让陆时寒看桌子上的体检报告和化验单。
“这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为了您的身体,陆先生的私生活还是应该克制一下。”
作为一个稀少的男科女医生,季半夏摸过的男人身体成百上千,并不觉得讨论这方面的知识有什么羞耻的。
不过,看起来这么强大伟岸的男人竟然是个外强中干,这有点出乎意料。
季半夏拖开椅子挡住陆时寒,坐到办公桌前为他制定治疗方案。
她不知道她这副样子落在陆时寒的眼里怎么看怎么可疑,目光越来越阴翳,脸色越来越沉。
浑然不觉的季半夏写完治疗方案,突然想起或许这个男人需要做做手术,抬起头咨询他,“陆先生,有件事我想问问您的意见。”
“说。”
陆时寒想看看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花招,坐回沙发上闲适地交叠着双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季半夏深吸一口气道:“我觉得,像您这样的情况可以考虑做手术看看。”
“我们医院最新引进的技术,只需要在植入假体,不管您要什么尺寸都可以满足。”
“不过一味追求大对身体也有坏处,在华夏,9厘米已经超过平均线。”
刹那间,一股阴寒从男人身边“轰”地蔓延至整个屋子,仿佛提前进入了冬天。
陆时寒墨玉般深蕴的眼眸望着那个一脸我很认真工作,没什么其他想法的女人,冷笑着问:“看你对这些知识挺熟悉,有男朋友吗?”
话题突然之间牵扯到自己的身上,让季半夏莫名其妙,她捏着笔的手顿了顿:“有。”
“你的男朋友没能满足你?还是你欲求不满?”
男人用他那一米九二的身高压迫力十足地站在季半夏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扎起马尾后额头处的碎发,霍地弯腰,语带讥讽地在她耳边道:“空虚寂寞冷太久,想要在我这里寻找下刺激?”
湿热的呼吸犹如毒蛇,从白皙精致的耳朵爬到脖颈,后背,季半夏脖子一向敏感,洗头发自己不小心摸到都会有感觉。
她浑身一哆嗦,厌恶地偏头避开这个玩弄女人感情的渣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病治病是我的职责,我只是做出对患者最好的建议。”
“如果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或者对我的治疗方案有异议,那等您想好之后再谈。”
将那份写好的治疗方案用夹子夹好放进抽屉,季半夏看了下手机上已经显示12点整的时间,脱下白大褂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娇小的身体就扎扎实实地落入了男人强势的怀抱。
“在我面前,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
男人俊美到近乎妖孽的脸庞低垂,满意地看着白生生的脖颈和锁骨粉红一片,修长宽大的手从宽松的针织衫下摆钻入。
“陆先生,请你自重!”
突如其来的侵犯让季半夏恶心,她一把抓住陆时寒越来越往上的手,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踹过去。
但脚还没碰到陆时寒,便被他抓住。
季半夏挣扎了几下,不仅没效果,还差点摔倒在地。
她双手撑着办公桌平衡身体,努力平息着胸中的怒火:“医院里到处都是监控,你要是敢乱来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把你的手放开。”
“呵,你尽管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我告上法庭。”
陆时寒看见她这副故作姿态的模样漠然地笑着,抓着腿的那只手突然用力抬高到肩膀。
瞬间,季半夏下半身的黑色职业半身裙往腰间缩,露出白嫩的大腿和白色蕾丝打底裤。
黑沉沉的办公桌映衬着雪白细腻的皮肤,美丽通透而又诱人。
季半夏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心里又是惊诧又是难以忍受,挣扎着想要撑起身。
然而陆时寒压根不给她逃跑的机会,坚实有力的身体豁然压低,肌肉明显的胸膛贴在她纤细有料的身体。
他衣服中的手迅速地上移,死死钳制住季半夏的手。
“滚!”
“放开我!”
动都动不了地被男人压在身体下面,季半夏牙关咬得死紧。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不过是正常看病而已,需要这么生气暴躁吗?她可是一个正经的大夫,本着治病救人的服务宗旨,不过是阐述病情而已,需要被这个男人如此对待吗?!
他掐着季半夏的腰,不让季半夏有逃走的可能,眼神中满是怒意,将季半夏的手往自己腰腿间扯去。
“你个混蛋!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医生,我不过是配合你检查而已啊。”
忽然,门被敲响:“陆总,可以走了。”
暧昧到近乎危险的气氛被这声音打破,陆时寒幽暗深邃的眼眸望着躺在办公桌上衣衫不整的女人,退到一旁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冷漠地拉开房门走出去。
季半夏胸口剧烈起伏,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砰”地砸过去。
“神经病!变态!”
莫名其妙被男人侵犯,自认为心态好的季半夏脑袋里闪过n种把他碎尸万段的想法。
她低头望着自己胸口上的红痕,拉好衣服冲进洗手间挤了一大堆洗手液,开着水龙头一直冲洗,但不管她冲洗多少遍,男人炽热的触感还是犹如附骨之蛆一般死死地占据着,挥之不去。
“我去!!!”
十指都搓得泛红,季半夏眉头皱得死紧。
突然,洗手间走进来一个小护士,看见她焦急地道:“季医生,那位姓陈的病人一直在医院里闹,说为什么明明指定的是你看病你却一直没去,正到处找你算账呢!”
“他还有脸说我没去!?”季半夏被男人的无耻震惊到。
忽然,她注意到小护士口中说的是陈先生,眉头皱起:“等等,你刚才说陈先生?他不是姓陆吗?”
“!”
小护士脸色刷地惨白,“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我们医院肯定逃不过。”
小护士一脸的绝望,额头上的冷汗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般。
季半夏不明所以,“那个姓陆的是个惯犯?以前来我们医院也这么胆大妄为过?”
“季医生,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把咱们医院害了。”
小护士情绪都快崩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体检报告被我送错了……那个渣男的体检报告还在我那儿,送去你那儿的是院长吩咐自己亲自检查的陆先生的报告。”
“送错?”
“嗯……陆先生你知道吗?就是那个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时寒,咱们医院最大的投资商。”
“前段时间网上不还大肆报道过有个女明星在宴会上故意找机会碰瓷他,被他封杀十年吗……季医生,你有没有说什么做什么惹怒他的事啊?”
从陆时寒这个名字从护士嘴中说出的时候,季半夏就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榔头砸在头上。
陆时寒。
陆氏集团总裁。
自己竟然把他当成感染上X病的渣男……
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刚才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季半夏有一种自己连生气都很奢侈的憋屈感。
那可是医院的大BOSS,别说侵犯她这个小医生,就是跟医院里所有女人来一炮,估计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说不定,很多女的还巴不得这样。
挥手让小护士下去,季半夏望着镜子中自己还带着不满的脸色,努力在心里自我安慰。
“没什么,被狗咬了一口而已。”
“还是一只有权有势的狗,惹不起惹不起。”
一个人在洗手间里足足呆了半小时,季半夏才拎着包包离开。
忽然,她想起妹妹今天说学校放假,家里买的菜已经吃完了,赶紧跑到超市买了一堆东西赶回去。
刷卡打开门,正想喊妹妹来拿她喜欢吃的水果的时候,奇怪的声音从卧室传出。
“赶紧啊,别磨蹭了。”
“趁她还没回来。”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可真大胆,在这个地方,要是你姐姐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会不会恨不得把你杀了?”
“管她的,她这个蠢货,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医院干嘛呢。”
卧室的门半掩着,季半夏站在客厅不用走过去都能清晰地看到床上交缠在一起的两人。
那个她一直保护着,纯洁的妹妹季冬冬正舔着嫣红的唇躺在昨天还说非自己不爱的男朋友周野身下,一边媚笑着一边对男人说:“我姐姐真是太蠢了,放着你这么个好男人不要,天天上班,还想要和你一起竞争医院主任的位置干什么,我觉得姐夫比她适合千百倍……啊!”
“哈哈哈,你可比你姐姐识趣多了,女人嘛,像你这样的男人才喜欢。”
卧室内一片火、热,季半夏想到昨天季冬冬特地打电话来问自己今天要不要上班,她还以为妹妹是心疼她工作辛苦,所以今天哪怕心情再不好都赶回来。
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太傻。
季半夏把买来的水果扔进垃圾桶,翻出几个垃圾袋,将鞋架上的几双鞋子,阳台上挂着的衣服,还有沙发上的一只布偶小熊塞进去。
毫不遮掩的脚步声和收拾东西的声音,让热火朝天的两人身体瞬间僵住。
季冬冬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听,迅速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推着身上的周野:“姐夫,我姐姐好像回来了,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别被她发现。”
白皙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暧昧红痕,季冬冬迅速抓过衣服套在身上,抱着没被发现的侥幸心理推开门走了出去。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季冬冬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软绵,清纯得不能再清纯。
季半夏讽刺地笑笑,抬头看着她:“来得不早也不晚,就听到你在喊,还有让我认识到自己这么蠢。”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更刺激了,你们两个床上干还有我这个第三者给你们呐喊助威?”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季半夏的目光从她瞬间变化的脸上移到卧室门上,“叫他出来吧,一个大男人缩在里面有什么意思,干活的时候挺卖力,怎么舍得让你这个小女生出来抛头露面了。”
季半夏平静的表情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莫名地让季冬冬胸腔里憋闷着一股气。
被发现的心虚慢慢转化成无所谓,她靠在卧室门框上:“姐姐,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偷偷看别人上床的癖好,你是不是很羡慕啊,毕竟你和姐夫还没有上过床呢,被我捷足先登了。”
“呵呵。”季半夏快被她这无耻的样子打败。
她站起身放开手里的垃圾袋,从上到下打量着陌生至极的妹妹,“季冬冬,我自认为我对你不错吧?你妈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嫁进我家,十几年来我把能给的东西都给你,你上学的学费生活费,穿的衣服,用的化妆品手机,哪一样不是我掏的钱?”
“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脸皮厚得,都快能挡子弹了吗?”
六岁时妈妈突然失踪,仅仅一个月后爸爸带着一对母女踏进家门。
对于继母,季半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从小到大被她针对过无数次,连爸爸也在她的教唆下对自己越来越疏远,以至于父女之间的矛盾早已调节不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动手。
如果要是这样季半夏还对继母抱着所谓的孝心,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但是,季冬冬这个被自己从小带大的妹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地说出这些话。
难道,真的是心机婊的种,无论再怎么好对她好都改不了心机婊的基因?
冷漠地望着季冬冬,季半夏从她身边走过推开卧室的门,干脆利落地把沾染着两人气味的被子床单枕头全都扯到地上。
季冬冬被季半夏这副碰脏东西的表情刺激到,小跑过去扯她手里的被子:“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被子,你有什么权利动我都东西。”
“权利?”
季半夏用看智障的眼神望着她:“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说这两字,房子是我租的,水电费是我缴的,连你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我工资给你买的,你拿什么来跟我谈权利二字?”
“还有,你是不是忘记了,这被子是我前几天才买来自己用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东西?”
她扑过来的动作让披在身上的外衣滑下肩膀,也让季半夏看到她光裸的身材和还带着水迹的下半身。
季半夏只觉得胃部翻涌,忍着呕吐一把推开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季冬冬,忽然,藏在衣柜里的周野跑出来,搂过差点摔倒的季冬冬。
季冬冬扑在他强壮的怀抱里,仿佛找到靠山一般收敛掉自己所有的爪牙,娇娇怯怯地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姐夫,你帮我劝劝她吧,我不想这件事传到医院里,让别人笑话她虐待自己的妹妹。”
季半夏目瞪口呆,简直快被她神奇的脑回路震惊到。
明明是她在自己的家里和自己的男朋友搞在一起,被自己发现后不仅不觉得羞愧,还说什么自己虐待她?
真是好大一朵盛世白莲。
加快收拾东西的速度,季半夏把几个垃圾桶打包得严严实实,拎着往外走。
季冬冬眼里闪过欣喜:“姐姐,我不是真心想逼你离家出走的,你冷静冷静吧。”
“姐夫,你快去劝劝我姐姐,别这么冲动啊。”
“你是从哪里看到我要离家出走的?”扬手将几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垃圾袋扔到楼道上,季半夏拽着没骨头似的季冬冬推到门外,连带着周野也一脚踹出去:“这些全都是你碰过的东西,我嫌脏,送给你了!”
“姐姐!姐姐!”
“季半夏你要干什么?!”
差点摔倒在地的季冬冬一点都不敢相信季半夏敢这么对她,她“砰砰砰”拍着紧闭的大门,恨恨地用脚踹了几下,过大的声响引得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吧目光投向她。
“哎呦,这不是小夏家的妹妹吗,怎么光溜溜地站在外面啊?”
“你们看,旁边那个男人不是小夏的男朋友吗,之前咱们去医院找小夏检查的时候还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
“呸,活这么大的岁数老娘第一次见这么恶心的人,吃小夏的用小夏的,还和自己姐姐的男朋友来家里乱搞,真是丢脸死哦!”
季半夏在小区里出了名地人缘好,大家有个小病小患的她都会细心地到家里看病开药,平时做了什么新鲜的吃食也不论亲疏远近一家一份,看见季冬冬和周野这副被赶出家门的模样就为她打抱不平,冷嘲热讽加指指点点。
季冬冬狠狠地瞪这些多管闲事的老女人一眼,拉着周野扭着腰离开。
吵闹的声音终于消失,疲惫不堪的季半夏倒在沙发上,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她估摸着周野和季冬冬搅和在一起就是为了让自己难堪,两人谈恋爱半年多,因为都在一个医院上班的缘故感情还不错。
但自从院长放出消息说要在他们两人中间选一个人晋升医院主任的职位后,周野就几次三番明里暗里暗示她,让她自己跟院长说退出。
毕竟院长私自找她谈过话,悄悄暗示过她很适合这个职位。
而且,季冬冬……
想到刚才发生的戏剧性的一切,季半夏就头疼。
她把脸狠狠地埋进沙发软垫中,强迫自己忘掉。
……
季半夏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在经年累月的生物钟下准时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地赶到医院。
季半夏正想着到办公室后烧点热水喝,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半夏,刚刚我路过院长办公室的时候他让我碰见你的话跟你说一声,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说话这人是医院妇产科的苏瑾,脾气好又热心肠。
她似乎很疑惑季半夏怎么还在这里,边扣着白大褂的扣字边凑到季半夏耳边小声地说:“我站在门外不小心听到,好像是这次医院主任竞选的事儿,先恭喜了,咱们医院第一次有这么年轻的主任呢。”
苏瑾两只眼睛里全是羡慕和祝福,看得出是真心为季半夏感到高兴。
而一直都冷静沉稳的季半夏在听到医院主任几个字心头一阵火、热,难以抑制地带上笑容:“真的?”
“难道我还能骗你啊,赶快去吧,别让院长等太久。”
她对苏瑾说了声谢谢,乘坐电梯直接到院长办公室。
这家私人医院由陆氏集团控股,不管是医疗条件还是环境服务在S市都赫赫有名。
每年的招聘会上,报名的毕业生和从业已久的医生多得能够堵住医院外面的马路,毕竟谁都知道陆氏集团财大气粗,工资高福利好,在这里工作五年就能挣到在其他医院工作十年的钱。
季半夏也是努力了很久才险而又险地考上,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当上主任。
站在院长办公室外,季半夏深呼吸一口气,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把自己检查个遍,推开门走进去。
“院长。”
“半夏来了啊,坐下吧,我有点事跟你说一下。”
今年五十三岁的院长依稀能够看出年轻时的帅气,他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对季半夏道:“昨天的事我已经听说,虽然不是你的过错,但上面已经给我施压了好几次,你要是再待在这里,整个医院都会受到牵连。”
A4纸上刺眼的解约二字让季半夏如遭雷劈,满心的欢喜就像被放入冰水的火焰,“呲”地一声冒出青烟。
她不敢相信,放在膝盖上的手极力忍住颤抖:“院长……这,这不是真的对吗?”
从天堂坠入地狱,季半夏只觉得眼前发黑。
她微微一想便知道,一定是那个侵犯自己还小心眼的陆时寒弄的,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
估计说出来,别人都不相信。
那可是陆时寒。
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会看上既不貌美如花,也不才华横溢的小医生。
季半夏唇动了动,半晌都没有声音。
院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不能用医院上上下下几百医生护士的前途来赌,请你见谅。”
院长把笔递给她,不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
——
正值夏季,十点过连吹的风都是热的,哪怕是安装着空调的室内也隐隐感觉到这股燥热。
季半夏低着头收拾办公室里自己的东西,门外挤着来看热闹的医生和护士,当她抱着东西走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人挡在她面前。
“这不是要当上主任的季医生吗,怎么收拾东西离开了?”
周野仗着180的身高,牢牢地占据着季半夏离开的过道。
他弯腰小声地在季半夏耳边说,“骚娘们,滚出医院的感觉不错吧,你要是晚上脱光衣服让我干舒服了,说不定我还可以看在谈恋爱一场的份上,赏你点生活费。”
两人谈恋爱半年,季半夏的家庭情况周野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不是S市本地人,平时就住在租的房子里,衣服鞋包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杂牌,除必要的生活费外的钱全都打回家。
突然被辞退失去医院的补贴和工资,连吃饭都成问题。
周野一想到这个总是对自己不屑,谈恋爱半年却始终不让自己碰的女人跪在地上求自己的贱模样,眼睛都兴奋得发红,舔着嘴唇看向季半夏鼓鼓的胸脯。
察觉到他污秽目光的季半夏恶心得昨晚上吃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十分怀疑自己以前到底什么眼光,才会觉得这个不错,还打算跟他结婚度过下半生。
她一把抓起箱子里的水杯,“砰”地砸在周野的头上,暴怒的周野抡着拳头冲过来,季半夏立马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裆部。
“嘶!”
在场不少男护士男医生下意识捂住。
大家都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不与人争斗的季医生竟然这么狠。
而且,还是对自己的男朋友。
看他们在医院里的互动,还挺甜蜜的啊。
真是……
季半夏望着倒在地上疼得跟只虾米似的周野,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地从他身上跨过,穿过叽叽喳喳看八卦的人群向医院的大门走去。
没车,顶着大太阳回到住的地方,季半夏脸上身上汗水一层接着一层,胸前和后背都隐隐透着肉色。
她手酸得不行把纸箱放到地上,掏出钥匙开门,没想到才刚刚把钥匙插进去门竟然从里面打开。
“季小姐,我们总裁恭候你多时了。”
站在屋里的男人衣着低调奢华,浑身散发着都市精英的气息,当他退开身体露出站在狭窄客厅里的人时,季半夏眉头瞬间皱紧。
陆时寒。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拿着钥匙的手就愣在半空中,季半夏从昨天被他侵犯心里就窝着一股火,今天早上的被辞退就像是浇在火上的油,烧得她神经噼里啪啦地响。
她弯腰抱起箱子从男人身边走过,“砰”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现在,立刻,马上,请你们从我家出去!”
没人知道这份工作对季半夏有多重要,为了考进医院,她省吃俭用交高额的培训班报名费,一天睡四五个小时拼命复习,她知道自己没有特别聪明的脑袋,所以付出比一般人多好几倍的努力。
然而这些,都被陆时寒的迁怒给弄没了。
眼眸中怒火肆意,季半夏气得胸口起起伏伏,汗湿的单薄T恤清晰地透着内、衣形状,深邃,诱人的沟壑暴露在空气中。
陆时寒宛如寒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只手力气极大地拽住她的腰往自己身边贴,将她按在沙发上。
季半夏挣扎着想要逃出去,却被他一只手抓住双手手腕举过头顶,膝盖顶开双腿。
“出去!”陆时寒对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的秘书道。
秘书心领神会,赶紧转身出去了还顺便带上了门,眨眼间,屋子里只有两人衣服摩擦的声音和沉重的喘息声。
“无耻!”
季半夏愤怒地盯着陆时寒这个小人,拼命挣扎,然而她这点力气根本就撼动不了男人一分一毫,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陆时寒迅速压低身体,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霸道强势地吻上她的唇。
季半夏承受不住他的霸道,只觉得舌头都快麻木,但男人根本不给她喘息平复的时间。
“陆时寒,戏弄我很有成就感吗?”
“看不出来吗?我想要你!”
沉重地喘息着,陆时寒冷漠的俊脸带着情欲的疯狂和不太明显的潮红。
他也惊讶于自己的身体对季半夏产生的巨大反应,从她大汗淋漓站在门外开始的那一秒,他就感受到自己的欲望在躁动,在翻滚,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把这个女人拆吞入腹。
但是,看见她满脸的不情愿,陆时寒心里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一闪而过的情绪闪过。
松开掐着季半夏下巴的手,陆时寒拿过老旧茶几上的合同:“这里有份合同,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季半夏厌烦他厌烦得要死,眼角余光扫到合同上的内容,瞬间被震惊。
“甲方与乙方签订合约,甲方每月向乙方支付100万生活费……”
甲方的名字写着陆时寒,乙方是季半夏自己。
她望了陆时寒一眼,继续往下翻,只见后面还清楚地注明,三个月后陆时寒会送她一套房和一辆车,每个月还有相应的首饰钱和衣服钱,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随叫随到。
哦不,随时随地准备着被“爱”。
手上的合同轻飘飘的,却让季半夏觉得遍体生寒。
原来,这一切都是陆时寒设下的圈套,夺去她的工作,让她失去经济来源,就是为了逼她签下这份卖身合约。
呵,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冷笑地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陆时寒,季半夏扬手将这份合同甩得漫天飞舞,“不好意思陆总,手滑了。”
嘲讽地对着陆时寒笑笑,最讨厌用不光彩手段的季半夏膝盖猛地顶向陆时寒的小腹,上半身挣扎着往沙发外扭动。
忽然,陆时寒冰冷的神情出现裂痕,他松开自己的领带绑住季半夏的两只手腕。
“!”
“陆时寒!!!”
季半夏所有的冷静被这不可控制的局面打破,往后缩着身体。
然而陆时寒根本不给她机会,他用力扣着她的后背,粗暴地低头咬着她的敏感。
他的唇那么用力,湿热而霸道,灵活的手指攀上季半夏细软的腰肢。
“陆时寒,你住手!”季半夏全身颤抖,使劲推着身上的人。
然而理智已经绷断的陆时寒不能停,也不想停下来,他抬头,被欲望充斥的眼眸望着她,低头吻住她的唇。
与此同时,他突破了最后一层防线。
窗帘不知何时被风吹开,夏季闷热的风照射着屋子。
狭窄的老旧沙发上,浑身赤、裸的季半夏大汗淋漓地仰靠着,眼角濡湿,红唇微肿。
男人根本不听她的喊叫和抵触。
季半夏觉得这短短两天,先是渣男背叛劈腿,后是被这个不讲道理的无品男侮辱,她这是上辈子做了孽,老天惩罚她来了。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季半夏快要晕过去的时候,牢牢搂着她的陆时寒终于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他微微汗湿的额头贴着她的锁骨,宽大有力的手掌松开紧抓着女人的手,女人手腕处留下了一道红痕。
忽然,他起身离开季半夏的身体,脸上的神情找不到一丝方才失控的迹象,对她说:“明天会有人带你到住的地方,喜欢什么车跟秘书说。”
之前合同上说的三个月试用期过后才有的房子豪车,陆时寒现在就兑现,看来,对她的身体很满意。
疲惫不堪地冷笑着,季半夏闭着眼睛看都不想看见他。
陆时寒看她这副样子,低垂的眼睫后一片寒冷,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毛毯扔在季半夏的身上,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轻微的关门声后,充斥着情欲味道的屋子彻底陷入死寂。
躺在沙发上,季半夏眼睛浅浅地闭着,她很累,也很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撑着酸软的身体到浴室放好热水,整个人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忽然,专门为小姨设置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季半夏开心地接通电话:“喂?”
“半夏,你赶紧回来一趟,你妈妈的下落找到了。”
季半夏脸上接到她电话的欢喜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她从沙发上起身,迅速穿好衣服对小姨道:“小姨您别急,我马上就回去!”
慌慌忙忙地取了点钱,季半夏打车直奔东城区,当她推开门踏进屋子,就感觉到了不对。
小姨呢?
不是她给自己打电话吗,怎么不见小姨?
季半夏戒备地后退两步,忽然二楼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长相张扬的女人,以及站在她身边眼睛红肿的小白花似的季冬冬趾高气扬地走下来。
“你个小贱人终于回来了!”
吴月暴跳如雷,冲下楼梯指着她的鼻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自己自甘堕落还想把我家冬冬拖下水,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想要手脚完整地从这里走出去不可能!”
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屎盆子就扣在了季半夏的头上。
季半夏也大概猜得到季冬冬会在她面前怎么说,无非是自己把她赶出来,心里怀恨在心想找找茬。
但自己上初中之后就一直兼职攒学费生活费,一分钱没向继母吴月和父亲要,房子是自己出钱租的,水电费是自己缴的,季冬冬不仅在她那里白吃白喝,还从她这里拿了不少的一笔钱。
无论怎么说都是她占了便宜,竟然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季半夏望着站在继母吴月身边抽泣着的娇弱女孩,再一次认识到自己以前有多愚蠢,把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成了小绵羊,她直直地望着季冬冬,“我想问问,我什么地方做错了?”
“是让你白吃白喝错了,还是给的钱太少?”
“季冬冬,人要脸树要皮,别把自己弄得那么清高纯洁。”
吴月把哭着的女儿拦在身后,怒气冲天地把手指戳在季半夏的额头上,“呵呵!季半夏你还在这里给我装,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儿!”
她撸起季冬冬的衣袖,只见手腕的地方青青紫紫的手指印。
“你这贱人就是见不得冬冬比你漂亮前途比你好,竟然大半夜地把她赶出家门,让她遇到流氓地痞,要不是冬冬机灵,说不定命都没有了。”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蛇蝎心肠的东西,老娘进门就该把你塞车轮,掐死在床上!”
吴月激动得瞳孔都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提刀冲过来。
季半夏看到季冬冬身上的痕迹心里也一惊,还以为她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但转念一想便什么都明白了。
那天晚上季冬冬和周野在床上的动作可不小,留下这些痕迹再正常不过。
她讽刺地冷笑,望向一唱一和的母女俩:“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多年来,因为吴月手里藏着妈妈去向的秘密,季半夏鲜少跟她撕破脸,能退让的都尽量退让。
但吴月就是喂不饱的饿狼,不管她给多少,都满足不了她的胃口,至今都不肯把妈妈的下落告诉自己。
季半夏忍不住怀疑,她真的知道妈妈的下落吗?
而吴月见季半夏和以往一样不敢反抗自己,傲慢地抬着下巴,扳着手指头算账:“你现在在医院上班,每个月工资肯定不少,听说S市的房子不错,你买一套放在你妹妹的名下。”
“S市的房子?”季半夏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嗤笑道,“吴阿姨,你是多久没出门了,现在的房价炒成那样您还想让我买房。”
“别说我买不起,就算我能买,又为什么要放在您女儿的名下?”
“她是您生的,凭什么要我养着?”
这句话季半夏很早以前就想说了,但那时季冬冬还是她的好妹妹,为了照顾季冬冬的情绪,她一直都憋在心里。
唇边带着冷静的浅笑,季半夏望着吴月母子二人。
而季冬冬仗着在家里有吴月给自己撑腰,一副娇娇弱弱乖乖女的模样,仰着脸道:“姐姐,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呢,你买的房子不给我给谁,难道便宜了外人?”
“而且我早就打听清楚了,那家医院可是陆氏集团出资建立的,姐姐你一个月的工资不仅比其他医院高,每天吃饭都不要钱,肯定存下很大一笔钱了!你把房子首付付了,以后每个月把钱打到我都银行卡里,我来还钱就可以了。”
天真纯情的脸蛋,说出来的话比三岁小孩还可笑。
她难道觉得自己是傻子。
竟然说得出让自己出首付,每个月还款的话?
季半夏懒得和这个蠢笨可笑的“妹妹”多说一句话,坚决地对她道:“既然你觉得挣钱容易,眼皮子就别那么浅,天天注意着我的工资多少,存了多少钱。”
“哦,对了。”实在恶心她这副模样,季半夏笑着对她说,“你不是想在S市买房吗,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工作,不用风吹日晒,轻轻松松在家里就能挣几十万。”
“哪里哪里,快说?”
一听有这样的好事,不等季冬冬反应吴月就兴奋地瞪大眼睛。
季半夏挑着眉,“现在直播行业这么发达,凭季冬冬你这副模样,只要你对着屏幕张开双腿,那些空虚寂寞的男人争着抢着为你砸钱,别说是一套房子,连车钱都有了。”
“就像你前天晚上在我家床上,和你姐夫滚在一起一样,我相信,你会很满意的。”
只要是明眼人,仔细一瞧就知道季冬冬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要说吴月没看出来,季半夏不相信。
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寻找向自己要钱的借口罢了。
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带着淤青的手腕上,本就心虚的季冬冬瞬间就明白季半夏是在讽刺自己,脸色难看恨恨地瞪她一眼,转眼就泪眼婆娑地拉着吴月的衣袖。
“妈妈,姐姐也太过分了,她自己私生活混乱,经常带着男人在家里乱搞转头就诬赖我……”
她脸上那副被冤枉的委屈真得让季半夏这个亲眼目睹她和男人翻云覆雨的人都差点以为是真的,季半夏正要说什么,吴月突然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瞬间,季半夏左耳嗡嗡作响,嘴巴里血腥味涌现。
“你个小贱人,再给老娘放屁一句!”
“是不是真的你问你宝贝女儿不就知道?不过就算是真的你也不会认,你当年不也是爬上我爸爸的床,想方设法把我妈弄走吗?”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你这个婊子生的女儿,不也是一个对着男人就能搔首弄姿的人吗?”
忍了这么多年,所有的怨恨都在这一刻爆发。
季半夏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和情绪,她仿佛也看到自己口出恶语的模样是那么的丑陋,那么地不堪入目。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为什么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能够趾高气昂地生活着,而她只能步步退让。
抓住吴月再次挥过来的巴掌,季半夏咬牙切齿:“我不计较你以前对我的刁难,这家里的东西我也不稀罕,我只问你,我妈妈在哪儿?”
“哈哈哈,小贱人,若不是你小姨打那个电话,你会乖乖地回来吗?”
仿佛终于抓住季半夏的软肋,吴月得意洋洋地一口唾沫吐在季半夏的鞋子上。
“你妈那个神经病把你这个小神经病扔下,说不定早就死在什么地方,连骨头都烂成泥了……你说她长得也挺不错的,会不会像电视里报道的那样,被天桥下的流浪汉轮奸,生下一窝小流浪汉?”
“闭嘴!”
“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她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妈妈就是季半夏的逆鳞,她的理智仿佛绷断的弦,怒火在剧烈地燃烧,控制着她想要毁灭眼前的一切。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扑向吴月,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吴月惊恐地挣扎大叫。
季冬冬见状抓起凳子砸向季半夏的头,被季半夏一把揪住狠狠一脚踹在肚子上。
正在季半夏怒火中烧,想要一起收拾这对母女的时候。
忽然,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拽着她的头“砰”地撞到墙上。
还不等她从地上爬起来,狂风暴雨般的皮带抽在她身上。
“供你读书十几年,就给老子学了这些,竟然敢打你妈妈和妹妹,老子今天就好好教你怎么做人!”
季安一手挽着三指粗的牛皮皮带,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
吴月和季冬冬看见他,母女两人对视一眼捂着肚子捂着头靠在墙上,哭得梨花带雨:“你可终于回来了,要是再慢一点,说不定就见不到我们了。这半夏从小就不懂事,我今天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就揪着我们母女两人暴打,你要是不给我们母女做主,我就带着冬冬回娘家去!”
论吴月颠倒黑白的本事,季半夏从小就领略过不知道多少次。
她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冷笑着看向三人:“吴月,你想怎么说就怎么,我就当放屁,过了就过了。”
“季安,你看你看,就这副教也教不转,喊也喊不动的样子——”
逮着机会,吴月就叫叫嚷嚷地撺掇着季安教训季半夏。
季半夏懒得看她,目光直直地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季安:“爸,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我妈妈到底在哪儿?”
季安被她这么一问,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暴怒地一皮带抽在季半夏的背上,“老子怎么知道她去哪了,死了!被人拐跑了!”
他眼眸乱转着就是不敢看向季半夏,季半夏再问,他掩饰什么一般挥舞着手里的皮带。
金属的皮带头砸在地上时不时发出恐怖的响声,有几下季半夏实在躲不过,打在身上,当即疼得冷汗打湿了衣服和头发。
身体越来越沉重,疼痛犹如附骨之蛆,让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再也跑不动的季半夏摔倒在地抱着头,绝望地望着眼前力气更加大的皮带和季安身后得意笑着的吴月母女二人。
忽然,紧闭的大门哗啦一声打开,漆黑的夜色中,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踩着屋内灯光走了进来。
男人俊美的脸庞一丝表情也没有,就像是远古神话中掌握着毁天灭地法力的神坻,带着教人难以忽视的气势站在季半夏的身前。
突然出现的人让季安停住手里的皮带,还不等他破口大骂,两个黑衣保镖直接将他按在了地上。
“你们给老子放开,老子教训我自己的女儿,关你们什么事?!”
季安愤怒得眼珠子都快滚出眼眶,当他抬头看向男人时,男人慢条斯理地从保镖手里接过一把漆黑发亮的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在我面前自称老子。”
熟悉的声音响起,趴在地上几乎失去意识的季半夏惊得睁开眼睛。
奢华低调的西服,利落短发,那张折磨了她整整一个下午的俊脸。
不是陆时寒又是谁。
不算狭窄,也不算简陋的屋里,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逼仄简陋,与他周身的奢华穿着和气质显得格格不入。
陆时寒薄唇轻轻抿着,线条锋利的眉眼微微皱着,让站在他面前的季安只觉得周身凉飕飕的,仿佛被人用手术刀划开胸口肚子,一股股冷风往里灌。
他认得这张脸。
不,或者说只要经常看电视的人都熟悉这张脸,但凡是有什么经济领域的大变动或者国际上的重要经贸活动,都能在电视上看到。
陆时寒。
陆氏集团唯一的掌权人,十年前从上一任董事长,他父亲的手中接管陆氏集团,不仅迅速平定公司的动乱,之后几年更是用高超的手段和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头脑将陆氏集团带到现在的高度。
在S市中流传着一句话。
没见识过陆时寒的手段,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狠。
季安就是陆氏集团旗下一个小厂房的采购部长,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和最顶头的大BOSS站在同一间屋子里。
被陆时寒身上恐怖的冰冷气场震慑得半天不敢动弹,季安哆嗦着谄媚笑开:“陆总,这是误会……要是知道是您,就算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不恭敬。”
漆黑的枪口指着脑门,只要是怕死的都不敢动。
忽然,屋中没什么存在感的季冬冬惊喜地喊出声:“陆总,陆总你还记得我吗?”
她笑得灿烂又清纯,姿态极美地跑到陆时寒的面前,“您去我们学校做演讲,资料落在桌子上,是我给您送去的。”
不得不说,季冬冬这副皮囊资本雄厚得吓人,尤其是她有意无意地搔首弄姿的时候,显少有人能够抵挡。
季半夏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壁站直身体,一点都不想了解这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向外走去。
就在她刚刚迈出脚步,身后传来季冬冬甜美的说话声:“陆总,您手里的枪把我爸爸吓坏了,这一切都是误会,要不是我姐姐……哎,他也不会这么幸苦地工作。”
欲言又止地叹息,成功地勾起陆时寒的兴趣。
陆时寒放下手里的枪,轻浅的眸光淡淡地扫了眼季半夏的身影:“你姐姐怎么了?”
“姐姐这么多年一直觉得爸妈对她不好,在S市上班从来都没有回来看望过,每次打电话回来都是要生活费,您不知道,她就喜欢那些奢侈品,自己工资不够就让爸妈掏钱。”
“爸妈都对我说,她是姐姐,多用些钱也正常,但是……”似乎接下来的内容十分令人气愤,季冬冬的娇美的脸庞红彤彤的,一副我为爸妈的付出不值得地道,“姐姐她竟然和医院里的男同事厮混在一起,还把人叫到家里乱搞,被我发现把我赶出家门,现在又跑到家里大吵大闹。”
说着,她的视线担心又痛心地望向季半夏,眼中的姐妹情深让几个保镖都觉得这女生真懂事。
听完的陆时寒眼底一片冷漠疏离,他转头对抽泣着的季冬冬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惊喜从天而降,季冬冬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让陆时寒注意到自己,羞涩矜持地回道,“我叫冬冬,季冬冬。”
“嗯,我记住了。”
“那我来说说我今天的目的。”陆时寒高大修长的身躯走到背对着众人的季半夏旁边,对季冬冬吴月季安三人道,“有份合约,需要季半夏在上面签个字,没想到竟然得知这么多她的黑料,倒让我迟疑,这份合约还要不要继续。”
眼前的陆时寒与那时的人判若两人,让季半夏不自觉地想起几个小时之前的肉体交织。
她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为了包养自己跑到这里来。
眼角余光中,看到当他说出有份合约要跟自己签时季冬冬三人难看至极的脸色,季半夏痛快极了,她转身,微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对三人笑着道:“能有幸和大名鼎鼎的陆总合作,实在是三生有幸。”
白皙的脸庞带着青紫,季半夏恨不得把这几人一寸寸燃烧成灰。
而吴月没想到她会和这么一棵摇钱树搭上关系,一脸错愕地对陆时寒说:“陆总,您是不是搞错了,季半夏这个小贱人就是医院里的小医生,怎么可能会和您有生意谈呢?”
“我家冬冬读的大学跟您一样呢,以后出来肯定也会很有出息的!您那份合约要不跟冬冬谈谈?”
边说,她边恨恨地扫向季半夏,只差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把合约主动让给季冬冬。
被她们贪念得不到满足的肉痛表情取悦,季半夏眼眸一转,仰着脸望向陆时寒:“陆总,这份合约咱们慢慢商量,不着急。”
“季半夏!”季冬冬急得连好妹妹的形象都忘了维护,硬是将自己的身体插进季半夏和陆时寒中间,“陆总,我今年就毕业了,不管什么工作我都能完成,这份合约……我姐姐她私生活太混乱,会影响到工作的。”
说话声音温柔而舒缓,仿佛是真的在为陆时寒担心。
季半夏暗暗感叹,就是给自己十年,自己也达不到她这种炉火纯青的演技。
尽力忽视陆时寒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对着季冬冬笑笑:“怎么,你这么想要这份合约?如果陆总答应,我会很高兴把这份合约递到你面前,签上你的名字。”
被说中心里的想法,季冬冬有些恼羞成怒。
她是想要,但是被当面说出来难免会在陆时寒的心里留下急功近利的形象,但是,如果陆时寒真的对自己满意……
余光偷偷地看向帅气逼人的陆时寒,季冬冬满心的期待。
站在一旁的季半夏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中嗤笑着,乐得见到陆时寒倒霉,也不想看这一家子的影帝影后级别的演技,踩着高跟鞋摇曳地消失在夜色中。
季半夏走了,陆时寒自然也懒得再留。
见陆时寒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去,季冬冬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如季半夏了,陆时寒偏偏就看上了季半夏呢!
见女儿生气,吴月连忙跑过去安慰道:“好了好了,乖女儿别生气了,你放心吧,只要有妈妈在,她季半夏就别想攀上高枝!”
季冬冬一听,顿时疑惑的皱眉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对付季半夏了?”
吴月正准备开口,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一直处在惊吓中没回过神的季安这才反应过来,忙拿起手机接通问道:“谁啊!”
“你是季安么?我是许淮南。”
季安一听,手机差点都没握住掉在了地上!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许淮南是谁!
虽然许淮南的地位没有陆时寒那么高,但许家的产业在S市也是紧随陆家之后的,这么一个大人物给自己打电话,季安都怀疑是不是诈骗电话!
可是,听着这苍老的声音,确实和许淮南平常上电视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差不多。
见季安脸色有些不对劲,吴月有些担心的凑过去:“怎么了?是不是陆时寒给你穿小鞋了?”
季安哪有功夫搭理自己的老婆,语气立刻变的恭敬起来,冲着电话里应声道:“我是我是,许董事长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我今天特地给你打电话,确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清楚。”说到这里,许淮南顿了顿。
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要找到了,他情绪有些激动。
季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得罪了电话那头的大人物。
良久,许淮南才缓缓说道:“我是来找我的女儿,许之遥的。”
季安身子一僵,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许淮南沉声继续道:“二十年前,我妻子因为一场事故失踪,走的时候身上还怀了孩子,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最近我派出的人打听到了我女儿的消息,说是你养大了……”
“哦,您是来认亲的啊?好,咱们方便什么时候,约见一下……”季安谄媚地说道。
吴月在旁边对于电话的内容,隐约也听到了一些,等季安挂断电话之后,赶紧追问事情的缘由。
在听完季安说许淮南是来认闺女的,顿时眼珠子转了转,望向自己的女儿季冬冬。
这个许淮南,也未必能一眼认出自己的亲生女儿吧?
夜晚的风吹拂着季半夏身上单薄的长裙,纱织的布料摩擦着伤口,一阵阵的疼痛绵延不绝地席卷着。
季半夏走出小区百来米的距离就撑不住,艰难地挪到人行道旁边的长椅上,咬着唇准备打辆滴滴车送自己去药房买药,处理下身上的伤。
忽然,一辆线条流畅的豪车停在她的面前,无数路过的行人向她这里张望,还有些豪车疯狂爱好者拿着手机拍来拍去。
季半夏被吵得愈发不舒服,吃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就在她准备换个地方滴滴车来接自己时,几个黑衣保镖从后面走过来,把她拦住了:“季小姐,这边请。”
几人把她四面八方堵住,只留出走向那辆众人瞩目的豪车的路。
紧闭的车窗缓缓下降,露出陆时寒俊美的脸庞,他坐在车后座,看了季半夏一眼不容置喙地道,“上车。”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被这只在电视剧中看过的情景吸引,手机闪光灯闪个不停。
季半夏一想到自己明天早上醒来翻开手机就是自己和陆时寒的热搜,连反驳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坐了进去。
车门刚刚被保镖关上,两只强有力的手便揽住了她的腰,让她双腿叉开坐在他温热的大腿上。
比一般豪车要宽敞的车后座哪怕坐着两个人,空间也不觉狭窄,但此时此刻的姿势,让季半夏像绑在邢架上的罪犯,不能动弹,不能反抗。
她身体紧绷地努力往后退,但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纱织长裙传到陆时寒的身上。
陆时寒性感的喉结动了动,沉稳的呼吸出现一刹那的波动。
他按下前座与后座的隔音挡板,抓着她腰肢的手牢牢地扣住手腕压在腰后,迫使她向前挺腰……
纱织的白色长裙从肩头滑落腰间,浅粉蕾丝抹胸随手扔在车后座,露出季半夏大片光滑白皙的躯体。
他眸光极深,紧盯着眼前这个人,见她眼睛周围因气愤和羞耻泛红,眼眶里满是不可自抑的水汽。
“混蛋!”
季半夏挣扎着想要打开车门冲下去,手刚刚碰到车上的解锁,禁锢着她的陆时寒手按在肩上猛地用力,健硕的腰腹紧紧贴着她。
空气越来越炽热,深沉的夜色中,这辆吸引人眼球的豪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偏僻的路段。
……
季半夏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早已大亮,细软的纱幔隔绝着阳光,朦朦胧胧地映照着窗外的蔷薇花藤和几株茂盛的树木。
她坐在床上七八分钟,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自己那间廉价便宜的出租房,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还没来得及动弹,便看见推门进来的男人。
“这是南山区的一套别墅,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这是副卡,每月限额一百万。”
“这是车钥匙,不喜欢可以换。”
陆时寒穿戴得整整齐齐,把门卡,银行卡,车钥匙排列在床头柜上,深邃的黑眸冷漠地直视着季半夏的眼睛。
季半夏被这近乎侮辱的东西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搭在被子手握得死紧,“陆总,是我表达有问题还是你理解能力不好,我不会做你包养的情妇,请你把这些东西收回去。”
“你大学学的是医科,毕业后考入陆氏集团旗下的医院工作,但凡我陆氏开除的人,整个S市任何一家医院都不敢收。”
陆时寒闲适地站在床前,单手插在裤兜里,“你想要重新找到一份工作,除非离开S市,但据我所查的资料,这些年你的存款都给了继母。别说离开S市,就是离开南山别墅,你的下顿饭都没有着落。”
“并且我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件事,我有未婚妻,明年三月就会完婚,包养你不过是解决正常男人的需求。”
身无分文。
求职无门。
解决需求……
几个戳痛季半夏的字眼一次又一次从陆时寒的嘴里冒出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嗤笑着抬头望向男人:“呵呵,陆总不愧是陆氏集团总裁,这出戏唱得真是叫人拍案叫绝!”
“您想要找解决需求的情妇,偌大个S市还不够你挑选的,何必又是向院长施压逼我辞职,又是上门强逼着签合同。”
搭在被子上的手死死地握紧,季半夏才发现原来想要怨恨一个人是如此的容易。
“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陆时寒没有理会季半夏的怨怒,淡淡地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陆总不就是玩的情趣和刺激吗?”季半夏讥讽道。
可是,恨他又能怎样?
她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医生,永远都撼动不了处于权利顶端的陆时寒。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打听到的关于妈妈的消息,季半夏心里翻江倒海,垂眸拿过银行卡和车钥匙房卡,空洞的眼神就像没看到站在床前的陆时寒,掀开被子一瘸一拐地下床走进洗手间。
……
当晚,市中心最大的酒店门口,早已经被各家媒体围堵的水泄不通。
今晚,是安家小姐的生宴,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事,但因为许家失踪多年的女儿会出现在宴会上,所以备受关注。
季冬冬万万没有想到,她有一天能够真的梦想成真,成为千金小姐。
虽说是冒名顶替,但是被灯光环绕,万众瞩目的感觉掩盖掉了这一切。
此刻,季冬冬坐在加长林肯的车厢里,车内奢华的装饰铺陈在她的面前,一切都华丽的像个美梦。
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抱着怀里许淮南送她的限量版的爱马仕包包,想到自己前几天还因为陆时寒不注意到自己而生气,就忍不住嗤笑一声。
呵,就算是攀上了陆时寒又能怎么样,季半夏恐怕的死了也想不到,自己代替她成了许家失踪多年的大小姐,还摇身一变成了陆时寒的未婚妻。
有时候命运啊,就是这么地神奇呢!
“小姐,到了。”
车子停下,司机恭恭敬敬地站在车外,等候着季冬冬下车。
季冬冬高傲地抬起下巴点了点头,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施施然地从车里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