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寒风从破旧的门缝里挤进来。
满是血腥味儿的屋内,秦若若一袭华丽宫装,摸了摸身侧稚子的脑袋,沉声道:“阿郁乖,听母亲的话,去杀了这个贱人!
听闻阿郁二字,地上满身血污的女人猛地抬起头,眼睛上覆着一条布满血迹的白绫,本该年轻的面容,此刻只剩狰狞刀痕!
她的四肢被铁链横穿过去,死死地锁在墙上,稍一动作,便血流不止!
而这些,都拜身前这个女人所赐!
师菡声音嘶哑,艰难开口:“秦若若!阿郁还是个孩子!你怎能如此残忍!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一出生,就被夜斐然以她身体虚弱为由,从她身边带走,交给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抚养的孩子!
秦若若讥讽的笑了一声,鄙夷道: “如今阿郁唤我一声母亲,他瞧着你,只觉得你是个处处与我为敌的恶毒女人!
“别说是杀了你,就算是我让他将你千刀万剐,他也不会犹豫半分!
稚子宛若个痴儿,只一味的望着师菡傻笑。
师菡虽然看不见,可她却知道,她的阿郁,自从会说话之后,就越来越痴傻!如今东宫里的人,背地里都把他这位太子殿下的嫡子叫做傻子!
想到这儿,师菡不甘心的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夜斐然呢!我要见夜斐然!
秦若若冷笑, “我的好妹妹,殿下正忙着处置帝师府叛国案呢。
说着,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妹妹还不知道吧?昨日,殿下已下令,将帝师府上下三百余口人,满门抄斩!
“如今你外公帝师大人的脑袋,还挂在城门口,白日里飞过好几只乌鸦,给啄的血肉模糊了呢!
外公……
师菡脑子里的一根弦似乎瞬间绷断,忽然疯了似的吼道:
“他明明说过,等他登上太子之位,必定好生补偿帝师府的!他怎么能出尔反尔!
秦若若却像是听到什么极好听的笑话一般,侧过头看了师菡一眼:“昔日,太子殿下需要借助帝师府的势力夺嫡!
“如今么……帝师府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只是安上一个同通敌叛国的罪名,已是太子殿下仁慈了!
铁链剧烈颤动起来,师菡手腕上鲜血淋漓,艰难的挤出两个字:“禽……兽!
秦若若的得意的扬起嘴角,笑的一脸邪恶。
“说起来,此事还要多谢景王府的那位!
“若非陛下用你的一袭血衣,轻松的骗得他主动上交兵权,殿下还没有十足的底气对帝师府动手呢!
“可惜,景王府的那个傻子,到死都不知道,即便他交出兵符,太子殿下也只想要你死!
不等师菡缓过劲儿,只听‘咔嚓’一声,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入她的胸口!
耳旁,传来稚嫩孩童恨恨的声音:“坏女人!不准你欺负我母亲!
‘轰’的一下,师菡最后的一丝执念轰然崩塌。
她为了保住阿郁的性命,心甘情愿废去武功,剜了双眸,困在柴房三年!
可没想到,她的儿子,竟认贼做母!
她的儿子,竟要亲手杀了她!
见状,秦若若掩着唇,“师菡,阿郁虽然不认得你这个亲生母亲,不过——他亲自动手送你上路,也算是全了你们母子之间最后的一点情分!
她仰起头,忽的狂笑起来,眼中蓄满泪水, “秦若若!夜斐然!!若有来生,我必让你们生不如死!
说罢,她猛然起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徒手折断胸口的匕首,然后拖着残破的身子,朝着墙壁一头撞了过去……
“阿菡……
弥留之际,师菡仿佛看见自己站在奈何桥旁,桥头上,那人一袭白色长衫,眼角泪痣刺眼,望着她低声呢喃:“阿菡,我让你好好活着,你怎么将自己活成了这副模样……
……
喧天锣鼓,响彻整座英国公府。
屋外,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夫人让老奴过来瞧瞧!今日老夫人寿宴,秦小姐都到了,这大小姐怎的还没过去?
“真是叫人好等啊!
帷幔飘动,床上熟睡的人猛然睁开眼,一双眸子通红,眼底藏着滔天恨意,翻涌而起!
师菡呼吸急促,脑子里闪过一幕幕熟悉的画面,而此刻,听到外面婆子的说话声,她猛地起身,打开门出去。
不等婆子再开口,便直接抬起脚,狠狠将说话的嬷嬷踹了出去!
“啊哟一声,孙嬷嬷惨叫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儿!
她揉着摔疼的破骨,满脸愤怒道: “大小姐这是刚睡醒?好大的火气!
“老奴虽不是国公府的人,却也是秦小姐的奶嬷嬷,也不是大小姐能随意打骂的!
孙嬷嬷话未说完,师菡突然赤红着眸子,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另一只手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眦目欲裂道:“贱婢!你敢害我春荣冬杏的性命!我杀了你!
而此时,师菡的两个贴身丫鬟正从暖阁拿了衣裳过来,一看自家小姐这架势,皆是一惊。
春荣忙上前去拉师菡,“小姐,奴婢在这儿呢!小姐可是梦魇了?
冬杏帮她按着孙嬷嬷,皱眉劝道:“小姐可别伤着了自个儿!
两丫鬟都被吓着了。
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英国公府嫡长女师菡,贤良端庄,从不与人脸红。
加上自幼承袭帝师府教导,更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可如今孙嬷嬷只是传了句话,她家小姐怎么瞧着竟像是要吃人似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师菡回过神来,扭头看着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春荣和冬杏,鼻子一酸,眼眶瞬间通红!
她真的重生了!
前世这两丫鬟为了护着自己,被秦若若的奶嬷嬷孙氏陷害,一个被打死了丢进乱葬岗,一个被发卖去了窑子里,受尽折磨而死。
前世也是直到她被剜去双眼,关进柴房时,师菡才知晓,原来她一心敬重的父亲,早就选择了未来能够替国公府光耀门楣的女儿——秦若若,英国公的私生女。
而她之所以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也是她这位父亲纵容所致!
他一步步的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双手捧给秦若若,而他嘴上,却永远都在说,爹爹都是为你好。
这些名与利,权与势,你都已经拥有,便不要再跟若若争了。
可到最后,秦若若嫁给夜斐然为侧妃,夺走了她的孩子,取代了她的地位,还将她乞丐不如的困在柴房里三年!
那三年,她生不如死!
如今既然重新活一遭,那么这些曾经欺负过她,伤害过她所爱之人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见师菡眼神狠厉,孙嬷嬷还莫名所以,:“大小姐不看僧面看佛名,我家小姐可是老夫人亲自请入府的!
师菡阴恻恻的盯着孙嬷嬷,冷声道:“那又如何?
她讥笑一声,扬起头,沉声道:“本小姐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成?
孙嬷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中纳闷道:传闻国公府大小姐虽自幼习武,可却是个顶好的脾气,好拿捏的紧。今日这是中了邪?
不管了,可不能耽误小姐认亲的时辰!
想到这儿,孙嬷嬷立马换上一副笑颜,,上前道:“大小姐没睡好,脾性大,老奴任打任骂便是了。只是老夫人和秦小姐还等着呢,大小姐可别耽搁了时辰。
眼前的每一句话,都历历在目。
师菡记得,她十五岁那年,祖母寿宴当日,亲自承认了秦若若私生女的身份,但是却因为她母亲过世不到三个月,加上帝师府施压,最终没让秦若若改成师姓。
而前世就是这一天,她替母亲感到委屈时,遇见了那个善于开解人,体贴温柔的夜斐然。
后来每一次师菡心情不好,亦或者遇到烦心事儿时,夜斐然都会及时出现。
彼时师菡在秦若若和父亲的鼓吹下,以为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可谁知,这一切只是他们刻意的安排!
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给夜斐然和秦若若这对狗男女铺路!
师菡略显苍白的唇微微一弯,语气傲然: “打你?本小姐都嫌脏了手!
孙嬷嬷显然没想到,她搬出老夫人,都没能压住师菡,心中不由一沉,讪讪道:
“老奴见识短,规矩入不得大小姐的眼,若是得罪了大小姐,还望大小姐海涵。
“你算什么牌面上的东西?也配在本小姐面前乱吠?
师菡打断孙嬷嬷的话,扭头看向春荣。
“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该怎么处置来着?
春荣弯了弯眼角,从善如流答道:“掌嘴五十,以儆效尤。
师菡微微颔首,笑了,“嗯,那就打吧。
她话落,春荣便满脸笑意的挽起袖子,朝着孙嬷嬷逼近。
见师菡动真格,孙嬷嬷顿时急了,她今日还要陪着秦小姐给老太太敬茶呢,若是挨了打,这可怎么见人啊!
“大小姐这是要借奴婢打秦小姐的脸面不成?今日可是秦小姐……
“啪的一声,孙氏还没说完,春荣便一巴掌甩了过去,直将孙嬷嬷的老脸打的一歪,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半张脸瞬间肿成了馒头。
春荣清秀的脸上满是讥讽,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儿是英国公府,不是秦府!
巴掌声再度传来,混着孙氏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在院子内!
师菡深泪眼婆娑,却不动声色的将眼泪憋回去,扭头淡淡吩咐道:“梳洗吧。可别让老夫人她们等久了。
她特意换了一身素雅袄裙,又上了些脂粉,这才带着两个丫鬟姗姗来迟。
寿宴已经开始,男眷在外堂,内堂是世家夫人们喝茶聊天。
花厅内,秦若若陪在师老夫人身边,安静乖巧。
前世,师菡就是被她这副乖巧的模样所欺骗,却不想,她比那蛇蝎还要歹毒!
她刚进大厅,众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她身上。
英国公师德娶了一位夫人,两个妾侍。一个是在成亲之前收的通房丫鬟,翠姨娘,生了个女儿,名唤师嫣。
此时师嫣正一袭鹅黄袄裙,站在秦若若身边,端茶倒水,恭敬的像是在伺候祖宗。
另一位如夫人,是她母亲有孕之时,老夫人亲自派人送去给师德的。
许是师德命中注定无子,如姨娘进门三年,这才怀上,生了个龙凤胎。可惜活下来的只有个女儿,取名做师珍儿,自幼体弱多病。
师嫣向来跟这位女子典范不对付,她睨了师菡一眼,讥讽道,
“大小姐好大的规矩,我们这么多人,等的茶都凉了大小姐才来。
师菡不紧不慢的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笑道:“老夫人寿宴,我一早便起来了,本想给老夫人祈福,却不想来了个不懂事的嬷嬷耽搁了时辰。刚才祈完福,这便匆匆赶来,不想还是让祖母久等,还请祖母见怪。
她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便将师嫣的斥责怼了回去,还顺带表了一番孝心。
师嫣顿时脸色一红,攥着帕子一副想咬人的模样。
老夫人和善的看了师菡一眼,笑着招招手,“还是菡丫头有心,来,到奶奶这儿坐。
师菡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
她心中清楚,老夫人对她也没有多少真心疼爱。老夫人当年就想将妹妹家的女儿嫁给师德,可惜英国公府中落,若想东山再起,必须娶个有家世的,因此师德才挑中了她母亲。
而且今日操办寿宴是假,师德给英国公府挑未来的靠山是真。前世,师德便是挑中了如日中天的七皇子。
回忆前尘,师菡眼底满是恨意,抬眸看向秦若若时,她意味深长的朝着她勾唇,冷冷一笑。
秦若若身子一抖,不知为何,竟是一身汗毛竖起。
师菡刚在老夫人身边坐下,一直没开口的如姨娘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道:“大小姐方才说教训不懂事的嬷嬷?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嬷嬷,惹了咱们大小姐不高兴啊?
“大姐姐规矩多,便是如夫人去了大姐姐院里,也是个不懂事的。
师嫣说罢,便掩着唇笑了起来。
如夫人气的脸色一红,一甩帕子,狠狠的瞪了师嫣一眼。
她从前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抬了妾之后,仗着自己在老夫人身前有些眼缘,自己又有些手腕儿,心思便开始歪了。
之前母亲在世,身子尚且爽利时倒能治得住这两房妾侍。如今母亲去世,这两房便哞足了劲儿的的杠上了。
翠姨娘坐在一旁,不吭声。师珍儿掩着唇,侧头轻轻低咳,也没精力搭腔。
“说起这事儿,秦小姐只怕还要谢谢我才是。
师菡优雅的捧起一杯茶,轻啜了口,云淡风轻的说道。
如姨娘从前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抬了妾之后,仗着自己在老夫人身前有些眼缘,自己又有些手腕儿,心思便开始歪了。前些年母亲在世时,倒能治得住这两房妾侍。如今母亲去世,这两房便哞足了劲儿的的杠上了。
翠姨娘坐在一旁,不吭声。师珍儿掩着唇,侧头轻轻低咳,也没精力搭腔。
“说起这事儿,秦小姐只怕还要谢谢我才是。师菡优雅的捧起一杯茶,轻啜了口,云淡风轻的说道。
秦若若一听这话,顿时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的模样道:“不过是我的一个嬷嬷罢了,大小姐只管教训便是,只要大小姐别因此疏远了若若便好。
秦若若一贯擅长装温柔,装懂事,如今这话听着,倒像是师菡不分青红皂白,无端欺负她的贴身嬷嬷似的。
若是前世,师菡必会着急上火,怕伤了她的心。可重活一世,她既然喜欢演戏,师菡偏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嚓’的一声,师菡搁下茶盏,凝起眉头不悦的看向秦若若,“秦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氏打着你的名头,目无尊卑,险些将我的院子都拆了,这些我都可以忍,可我是担心日后这孙氏借着你的名声出去丢人现眼,给你招惹麻烦,这才稍稍斥责了她两句。没想到,秦小姐竟会这么想我?
她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掩着眼角,生生的给憋出了两滴眼泪来。
闻言,老夫人深吸了口气,侧头看向秦若若,柔声道:“是这样吗?
秦若若咬着唇,无声的抽噎着,她小脸惨白,身子又瘦弱,眼眶一红,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师嫣见状,立马甩着帕子站了出来,道:“秦姐姐的嬷嬷做错了事儿,也该是秦姐姐斥责,大姐姐这是遇阻代庖……
师菡的视线陡然一凌,看了过去,“既是在英国公府作威作福,我身为英国公府的嫡女,自然不能如你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失的,可是英国公的面子。
什么叫如她一样?这不是摆明了说庶女没资格管事儿,只有她嫡女有这个资格嘛!
师嫣脸色一白,咬着牙愤愤的瞪着她,师菡方才的话,踩到了她的痛脚了。嫡庶有别,她不过是个庶女,而英国公府嫡出的千金,只有她师菡一人。
想到这儿,师嫣便更是委屈的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直没说话的翠姨娘一眼。
翠姨娘垂下头,却没吭声。
秦若若身子抖成了筛子,转过头在老夫人面前跪下,哽咽道:“老夫人,是若若教导无方惹恼了大小姐,此事还请老夫人别再问了。
她这一哭,更加坐实了自己受了委屈这一说。
师老太太面色为难,正在犹豫之际,一道哭嚎声,穿透墙壁传了进来:“老夫人,还请替秦小姐做主啊!
孙嬷嬷一进来,便‘扑腾’一下跪在了老夫人面前,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又红又肿,凌乱的巴掌印儿格外的显眼,“老夫人,我家小姐命苦啊。今日老夫人命老奴去瞧瞧大小姐那边准备好没,谁知大小姐刚睡醒,不悦之下便踹打了老奴。老奴挨打事小,可今日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我家小姐日后可还如何抬得起头啊。
孙嬷嬷一边哭,秦若若在一旁便低声抽噎,两人配合默契,令人咂舌。
师菡她面上不动声色,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恍若未闻。
老夫人掌家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时一看孙嬷嬷就这么毫不顾忌的闯了进来,脸色瞬间一沉,怒道:“放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秦若若一看师老夫人脸色不对,急忙跟着孙嬷嬷跪了下来,颤声道:“若若管教无方,下人冲撞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责罚。
师菡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冷笑。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孙嬷嬷一眼,侧过头,责怪道:“菡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在今天,把秦丫头的奶嬷嬷打成这样呢?
不等师菡说话,师嫣便冷嗤道:“就是,大姐姐就算心里不喜欢秦姐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呀。依我看,大姐姐还是给秦姐姐赔个不是才好。
耳边,传来如姨娘的笑声,她身侧,师珍儿苍白着脸,总算是开了尊口:“秦小姐,想必我大姐姐也不是故意的,若是秦姐姐觉得委屈,我便替大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她看似在打圆场,实则却一句话,将师菡欺负人的罪名坐实了。偏生她还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像是风一吹都能把她吹跑了似的。
此时,师菡才真切的体会到,原来她上一世,便已是处在一个豺狼虎豹窝里了,只是那时候,她一门心思的信赖那个所谓的父亲,并未在意。
谁知,却被他父亲利用了个彻底。
秦若若哭的更加伤心了,抽抽噎噎的望着老夫人:“若若不敢,是若若身份卑微,惹了大小姐厌烦,还请大小姐恕罪。
“秦姐姐别这么说,今日这事儿,国公府必定会给你个交代的。师嫣握着秦若若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就连师老夫人,也跟着点头,“这事儿,老身必定会给你个交代。菡丫头,你说呢?
满屋子的人,就为了一个外人,如此逼迫她!她往日里已经够隐忍了,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得寸进尺!
师菡冷笑了声,不急不缓道:“说的对,我既然欺负了人,总得给人个说法,不然不得白白的被我欺负了?
她笑的春光明媚,没心没肺的。
秦若若垂着头,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她不能得意的太早。
孙嬷嬷更是挺直了脊背,擦了擦眼角,就等着师菡接下来的话了。
此前,师德一直声称,秦若若是远房亲戚之女,无依无靠,瞧着可怜,因此想要将她接入府中教养。可他却不知道,师菡早就知道了秦若若是他私生女的事儿!
她母亲去世三个月不到,他竟妄想让自己主动提及,接秦若若回府?真是无耻之尤!
师菡在师老夫人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老夫人,我有个请求,不知老夫人是否应允?
师老夫人与秦若若对视一眼,心中一喜,面上去故作镇定道:“你说,今日无论你求什么,我都应了。
听她这迫不及待的语气,师菡心中好笑,老夫人为了秦若若,还真是下得去血本啊。
她怕是以为,师菡会按照约定好的,主动提及认亲之事吧?
师菡扯起唇角,意味深长的瞥了秦若若一眼,笑道:“菡儿与秦小姐年岁相仿,兴趣相投,一见如故,老夫人也对秦小姐赞不绝口,故而我想请求老夫人做主,接秦小姐进门,给父亲做三房姨娘,也算是全了老夫人和父亲的心愿。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她,她说什么?她要把秦若若接进国公府做妾?不是说好的认义女嘛!
闻言,老夫人眼前一黑,险些被师菡的虎狼之词给气晕了过去。
秦若若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手指指着师菡,哆嗦了半天,愣是一句话没挤出来。
花厅里乱做一团,如姨娘忙着安抚正在咳嗽的师珍儿,翠姨娘怯生生的不敢开口。
唯独师嫣,眼珠子瞪成铜锣大,怒冲冲的道:“大姐姐这是什么话!父亲纳妾,几时还轮得到你来做主了?
纳妾二字一出,刚缓过一口气儿来的老夫人,登时眼珠子一翻,险些又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大厅外,听闻动静的师德急忙赶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乱糟糟的一团。他忙转过身,朝着身后身着锦袍,玉冠束发的俊美男人行礼道:“让七殿下看笑话了,殿下莫怪。
七殿下,也就是两年后的七王爷,夜斐然!
师菡猛地抬起头,视线像是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瞪向他。
当初爱的有多深,如今的恨,就有多沉重。
察觉到她的视线,夜斐然眉头微微一蹙,略有些诧异的对上师菡的眸子,道:“你认得我?
从她的眼神中,他感觉到了浓浓的恨意。可他在此之前,并未见过这女子啊!
微冷的嗓音,倏地将师菡拉回现实,她收回视线,敛去满腔恨意,咬牙道:“怎会!
夜斐然深深的看了师菡两眼,转而上前,朝着已经缓过气儿的老夫人祝贺道:“斐然代父皇母后前来恭贺老夫人大寿,老夫人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