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鹅毛大雪,随着枯黄色夜灯,在空气中打着旋往下落。
雪,下的可真大啊,落到手里的时候,都紧紧簇拥在一起。
我只觉的胸口疼的发紧,几乎喘不过气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我背靠着墙壁蹲下来,胸膛来回起伏,每呼吸一次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手不自觉地凭空乱抓,什么也抓不住,只有几片雪花落在手心,很快就化了。
空气冰凉刺骨,浑身骨头都冻僵了。
我终究还是没撑住,倒在路边雪堆里,眼前漆黑一片...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还在想,欣欣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我应当是死了,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但是却前所未有的舒爽,好像这一辈子的浊气,全都消散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没有出现。
我被控制在女儿欣欣身边,无法离开她超过一百米。
说实话,我并不想跟她再有牵扯。
人死如灯灭,生前的那些事,譬如一道尘烟消散在空气中。
可不知道我作了什么孽,死了也不能让人如愿。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后发生的一切。
大年三十晚上,我走了之后,这一家人安慰了欣欣几句。
就兴高采烈地去打麻将了,地上残羹剩饭,破碗碎碟却无人问津。
如果我活着,根本舍不得欣欣干这种粗活。
可我走了,大伟一家人根本不可能打扫。
那天晚上,欣欣打扫卫生弄了足足四五个小时。
一伸懒腰抬起头,竟然早已过了凌晨。
空荡荡的客厅,只留下电视机忽闪忽闪发着光。
其他人全都睡了,甚至连盏灯都没给她留。
欣欣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愣了!
她似乎回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愤慨的神色。
摸着被我打的那半张脸,嘴里嘟嘟囔囔:“真狠心,用了这么大的劲,要是我亲妈,肯定不会这么打我。”
她把最后一个袜子晾晒到仰头,锤了锤腰,嘴里还在继续嚷嚷:“老不死的,都凌晨了还不回来,怎么不死外面,这次别想我给她打电话。”
可让你说对了,我真的死在了外面,再也回不来了。
我看着欣欣捶着腰窝去了主卧,大伟的鼾声震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六点了,才有点睡意,就被亲家母尖锐的声音吵醒。
“这都六点了还不起床,你那个妈也没回来,是想让我们饿死啊。”
欣欣下意识从床上弹起来,眼睛都没睁的回复:“唉妈,我这就起床给你做饭,一会就好。”
满打满算,她也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可秦嘉慕还是不依不饶,不停在外面喧嚣:“什么玩意,这房子可是我们家出的首付,我们都没住,让你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妈妈住已经够好心了,怎么现在还玩失踪?我看就是不想干家务,想累死我们。”
欣欣在厨房忙的不停歇,亲家母嗑着瓜子,在旁边碎嘴。
“瞧瞧这屋子脏的,地上还有脚印,你妈怎么扫的,这都不会干?”
“不是说是老教师,怎么连孩子都看不好,我大孙子昨天头上都红了,也不知道谁弄的。”
“你怎么不说话,卫生间我的内衣洗了吗?手洗知不知道,你这种乡下丫头见过这么好的内衣吗?你看你在这忙得团团转,你妈都不回来,还不如我这个婆婆好。”
“最起码我会和你聊天唠嗑,她会干什么,只会耷拉着一张脸,晦气,呸。”
欣欣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回复。
而这,是我的日常!
伺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迎合欣欣两口子的上班时间。
我常常五点就起床做早饭,给孩子冲泡奶粉,打扫家里的卫生。
虽然亲家母亲家公不住在这,但是他们周六周日都回来小住。
每次他们来都是我最累的时候,光是早点就要做七八样。
就为了迎合他们不同的口味,以免他们嘟嘟囔囔,吵得人心烦。
如今我不在,这些活全都落在欣欣身上了。
等欣欣做好早饭,已经日上杆头,大姑子这才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里的床垫真硬,我一夜都没睡好,早上就吃这个啊,我要吃手擀面。”
大姑子看着桌子上的清粥白蛋,发出嫌弃的声音。
亲家公撇了撇嘴:“欣欣,不是我说你,你都是当媳妇的人了,怎么这么懒?”
“拿这种早餐敷衍我们,你妈在的时候,小笼包,油条,面包换着来,你就这么敷衍?”
我虚无缥缈的身影浮在空中,看着欣欣的表情,由青转白。
家里没一个人看到她的辛苦,也不在乎昨天她睡了多久。
他们只看到自己眼前的利益,只想自己舒服与否。
大姑子坐在沙发上吵吵嚷嚷,说自己胃里不舒服,非要吃手擀面。
欣欣红着眼眶去了厨房,折腾了好久做了一锅手擀面。
大姑子却叫了外卖,吃都不吃一口。
边吃还边嫌弃欣欣懒惰,做饭都敷衍。
我站在客厅角落,看着欣欣孤零零的坐在餐桌上,红着眼眶吸溜面条。
你说这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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