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蛇在侧完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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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南芜月
  • 更新:2024-05-10 10:43:00
  • 最新章节: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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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完结悬疑惊悚小说《玄蛇在侧》,男女角色白汀月柳妄之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书荒的时候看,作者“南芜月”所著,主要讲述的是:顿,两只脚凌乱的往后急退几步,然后想也没想,直接掉头就朝身后下坡的方向跑!“白汀月!你给我站住!”纸人老太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本来纸扎的东西就轻,她跑起来的速度也快,身后不停响着纸张摩擦发出的噪音,“刷啦唰啦”的越来越近,在一片黑暗里就跟催命咒一样。我的心脏在咚咚狂跳,听见她在后面不停喊我的名字,还有那越来越近的纸声,脚下步子更是越迈越大,一刻也不敢慢......

《玄蛇在侧完整阅读》精彩片段


她高举着一双长了灰毛的利爪,从几步外的坡上朝我飞身扑来,我呼吸一顿,两只脚凌乱的往后急退几步,然后想也没想,直接掉头就朝身后下坡的方向跑!

“白汀月!你给我站住!”

纸人老太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本来纸扎的东西就轻,她跑起来的速度也快,身后不停响着纸张摩擦发出的噪音,“刷啦唰啦”的越来越近,在一片黑暗里就跟催命咒一样。

我的心脏在咚咚狂跳,听见她在后面不停喊我的名字,还有那越来越近的纸声,脚下步子更是越迈越大,一刻也不敢慢下速度。

先前摸到红绳的手还一直没有松开,此刻那片冰凉的蛇鳞就被我攥在手心里。

薄而锋利的边缘几乎要割破皮表刺进血肉,我压根顾不得疼,抓着它奋力奔跑,边使劲大喊:“柳妄之——!柳妄之你在哪里——!救命啊柳妄之——!”

当初柳妄之给我这片蛇鳞的时候就说过,遇到事情就能用这东西召唤他。

我从来没有试过,也不知道这样喊究竟有没有用,但眼下在这片幽深到不见头的林子里,它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哈哈,你不用叫了,你们白家竟然蠢到去得罪他,现在他怕是新鲜感到了头,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了。”纸人老太像是听了笑话似的,边追着我,边在我身后放肆的大笑。

我心里蓦地一沉,这才想起之前我爸对他做的事。

不说柳妄之本来就性子寡淡,这下旧债新仇叠在一起,只怕是被这纸扎的东西给说对了,他不会有闲心再来管我死活。

周围风不动,树不摇,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我心里唯一的希冀,就在这片阴冷的寂静里,一点点的逐渐熄灭。

林子实在太深了,又是条往下倾斜的下坡路,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脚下忽然一个踏空,整个人控制不住猛地摔飞出去!

失重的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疲倦到快脱力的身体已经有些麻木,心知躲不过这一劫了,干脆就闭上眼,任由自己就这样跌倒。

就在这时,一道长条暗影从上空垂落,接着有什么冷滑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腰,稍微带点力度往上一拽,我眼见着要摔倒的身子立马就被带着腾空而起!

我大惊失色,抱着腰间的东西猛地抬头看,只见一条浑身鳞片泛着清光的大蛇正盘在树梢上,淡然垂下它修长的蛇尾,灵活地把我缠卷着往它身上拉!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条黑色大蛇,眼睛顷刻亮起来,下意识主动朝它伸出手:“柳妄之!”

乍然间,白色烟雾袅袅升起,大蛇转眼化作了一道修长俊朗的身影,男人结实的双臂朝我张开,我掉进了他散发着草木馨香的怀里。

心头的激动,和绝处逢生后的惊喜交织在一起,害怕和惶恐显得没那么要紧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搂着柳妄之的脖子,把整个人缩在他的怀中,两手紧抓着他的衣襟,脊背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柳妄之垂眸扫了我一眼,手掌扶在我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而后转动目光,居高临下地看向树下。

“活腻了么,连她也敢动?”他神色冰冷,低沉的嗓音冽得像壶寒酒。

纸人老太站在树下,歪着那张诡异的笑脸,语调怪异地说:“蛇君,不是说好不会干涉我们么,您这是打算食言?”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柳妄之的眼神带着压迫感,“但动她,现在还不行。”

我怔了怔,忽然从柳妄之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所有汹涌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纸人老太有些为难,“毕竟是我家主人看上她在先……”

“是么,你确定?”树梢漏下的细碎月光晃过他的脸,照得那双桃花潭忽明忽暗,寒霜满溢。

纸人老太瑟缩着退了一步,突然低头噤了声。

柳妄之的手搭在我后颈上,微凉的掌心贴着皮肤,与我相触的视线没什么情绪:“白汀月跟了我,想动她,起码得等我腻了之后。”

“至于现在。”他微微垂眸,目光往树底一斜,眼神如寒刃锋利,“奉劝你们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以免自讨苦吃。”

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柳妄之,竟然陌生得可怕。

虽然之前一直清楚这条蛇的本性,也知道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还债的祭品,甚至也想过如果哪天他能腻了我,或许就不会再缠着我。

但这种想法被没什么温度的说出来,难免还是诧异了一番。

不过这种诧异只存在了片刻,就被心知肚明的心绪打散,我清楚自己的立场,自然选择不去钻这个牛角尖。

纸衣老太应该是畏惧柳妄之的,见他都这样说了,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更不可能有那个胆量,直接从他手上抢人。

她再有不甘,还是弓着身子鞠了个躬,妥协道:“好吧,希望您说到做到,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话音落下,一道烟气从纸人老太身上飘出来,而后那纸扎的东西“啪嗒”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伸着脖子去瞅那地上的纸人,看它身上的白纸都已经破破烂烂,活像个被随意遗弃的废品。

“别看了,已经走了。”柳妄之没什么情绪的说完这句话,直接单手托着我的臀,把我抱了起来。

这树上太高了,他这突然一下站起来,我吓得条件反射地惊叫一声,一下又圈住了他的脖子。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移开目光,保持着单手娃娃抱的姿势,寡淡道:“闭眼。”

我猜想他许是要从树上跳下去,嘴上不说话,还是紧了紧搂他脖子的胳膊,乖乖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预想的下坠感并没出现,反而有一种忽然往上飘起来的轻盈感。

微凉的风从耳畔呼呼吹过,树叶的气味更清晰了。

我的头发被风吹得满天飞舞,和柳妄之的长发缠到一起,他发丝上的草木香气淡淡地吹到我脸上,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我实在憋不住,偷偷睁开了眼,视线豁然开朗起来,头顶是广阔无垠的澄澈星河,脚底是葱郁延绵的野林树梢。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着飞在天上,在向着后山的更深处御风而行!

柳妄之淡然不语,一路抱着我掠过深山丛林,越过湍急的河流,正当我疑惑着他要把我带到哪儿去的时候,他衣袂一拂,向着地面徐徐下落。

“到了。”柳妄之长身玉立,麟纹黑衫衣袂轻盈。

我从他肩膀上抬起身,转过头看向身后那方石洞,一脸的迷茫:“这是哪儿?”

柳妄之保持着单手抱着我的动作,迈开长腿往里走,薄唇里漫不经心的吐出句话:“我住的地方。”

这里不是当初我爸送我去的那个蛇洞,甚至已经远离了村子后山,是个从没被人涉足过的地方。

《玄蛇在侧》由南芜月所撰写,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也是一部灵异、悬疑恋爱、全篇都是看点,很多人被里面的主角佚名所吸引,目前玄蛇在侧这本书最新章节第175章:当年心门(结局),玄蛇在侧目前已写483258字,玄蛇在侧灵异、悬疑恋爱、佚名灵异、悬疑恋爱、书荒必入小说推荐!

书友评价

意犹未尽,第一次觉得故事太短,还没看够

真的好好看,入股不亏!打卡2024.4.30凌晨2:20

为什么梅婆婆不早点告诉女主啊,还要女主隐藏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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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远去他乡

第六十章:阴恻山坳

第六十一章:古怪孩童

第六十二章:阴槐血棺

第六十三章:彼岸花纹

作品试读


我侧目望了那只黑狗一眼,它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但是毛发黏糊糊的,鼻头和嘴边明显还残留着血迹,显然确实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而刘家女婿刚才说,这狗一开始明显是处于劣势,至于后面为什么突然能把老王头咬成那样,自己身上还没有一点伤,倒是成了个迷。

我靠在门边左思右想半天,脑子里冒出个苗头来——这事儿……会不会是柳妄之出手了?

但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劲儿,毕竟那蛇寡淡得很,对什么事都不太关心,又怎么会主动来管这出闲事儿?

我把手摁在心口上,感受着那片蛇鳞的冰凉,想起着柳妄之昨夜走后就没回来过,也不知道这人,现在又在哪里……

梅婆婆被刘家小儿子请回家中,大概是昨夜担忧着刘、王两家的情况所以没怎么休息好,婆婆的面色有些差,走路也要比往常慢上许多。

我扶着梅婆婆去查看摆在老枣树下的那两具尸首,顺便把昨晚上刘大姑和老王头的情况各自简单说了一遍。

至于中间关于柳妄之的那段,自然是悄悄略掉了。

梅婆婆听闻尸体是天亮后自己躺这儿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拄着拐杖站在老枣树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两具已经难看到已经辨不出面目的“东西”。

“唉,造孽啊。”婆婆摇着头,重重叹了口气,“我就说怎么善后周到的尸体,好端端的还能再次生事,原来竟是成了蛇彘。”

“蛇彘?”我从没听过这个词,但瞧着地上的那俩“东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嗯。”梅婆婆用拐杖拨了一下刘大姑的尸囊,便见几条刚孵化的小蛇扭动着身子爬了出来。

刘家人不敢离太近,瞧见有蛇还是吓得往后蹦了一步,我站在婆婆身边缩了缩脚,就看到婆婆直接举起拐杖,干脆利落地把那几条小蛇打死了。

梅婆婆收了拐杖,稍显沉重地说到:“蛇彘,就是被妖蛇选中用于产卵的目标。蛇是卵胎生,母蛇怀在肚里的是蛋,成型后蛇蛋直接排除体内,幼蛇方可直接破壳。”

说到这,她脸色变了变,“那些蛇把老王头二人啃噬一空,为的不仅是给母蛇提供生产的养分,也为了寻个地方给幼蛇们作为成长的温床。而蛇彘的形成条件比较特殊,必须得是两具一男一女的新鲜尸首,并且,两人生前还得有过关系。”

刘家女儿皱着眉搓了搓胳膊,掩饰不住脸上那片明显的尴尬。

我大吃一惊,不仅因为这话的意思,暗藏了老王头和刘大姑背地里有一腿的秘密,实则更让我惊讶的,是关于蛇彘的解释。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婆婆,微张着嘴道:“您的意思是,这两具尸体之所以会动,并不是他们诈尸了,而是因为那些刚孵化的小蛇作祟?”

难怪刘家女婿说,昨晚老王头的尸体跑到他家时全身都是蛇,甚至整个人就如同被蛇撑起来似的。

简直疯了吧,这些东西竟然把活人当做存卵工具,甚至死透以后还得用他们的尸体来给幼蛇作为温床?

那股恶心的感觉又在胃里翻腾,刘家女儿率先扛不住,借机一个人跑去厕所吐去了。

“怪我大意,这些幼蛇非普通蛇蛋所孵,所以之前处理尸体后并未能及时发现。”梅婆婆有些惭愧,顿了顿,又说,“但蛇彘里孵化的幼蛇邪性大,且不易控制,若想解决这两具尸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我的眼皮突突跳了一下,刚抬起头,就见婆婆目光幽深的看着我,说:“汀月,昨晚刘大姑去你家时,那位……可是在你家里?”

那位?那位是哪位?

转念一想,婆婆说的……莫非是柳妄之?

“您怎么知道的……”我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又连忙改口,“不是的!我是说……”

“好了,先不谈这个。”梅婆婆打断了我的话,“这事儿等回头有空了,我再慢慢的问你。现在得抓紧时间处理这两具蛇彘,其他的往后再说。”

“……好。”

我一直都不想让婆婆知道我被那条蛇缠上,就是不愿拉婆婆同我一起下水。如今道婆婆知晓了此事,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会怎样怪我。

再回神时,见梅婆婆交代了刘家小儿子几句,然后那孩子捧着个洗菜用的大盆,扭头又出门去了。

婆婆问刘家女儿要了桶米酒,和我略微冲洗了一下尸体上的污秽,然后又让她弄点白糯米去锅里蒸熟备用,才是吩咐刘家女婿去通知王家的人,一会儿准备过来收尸。

过了半晌,刘家小儿子回来了,手里捧着的洗菜盆沉甸甸的,装满了向各家各户讨来的百家大米。

百家米聚集百家烟火气,泡出来的淘米水也是上乘的驱邪净秽的好东西。

梅婆婆把这淘米水煮开,融了张黑狗血画的朱砂符进去,然后让我和刘家小儿子一起拿着盆,把淘米水泼向地上的尸体。

尸体接触到这盆滚水,顿时从表面退下一层黑色浊液,剩余在蛇彘里的幼蛇被冲出了尸壳,也一道泡在这水里死了个干净。

最后婆婆让刘家女儿拿蒸熟的糯米过来,用红纸包着塞进尸体的肚子里。糯米镇尸,红纸定煞,哪怕这东西成了精,也难以再翻过身。

收尾完毕,尸体交还给他们各自的亲人,叮嘱简单入殓以后,必须马上拉去火化。

刘、王两家一边哭一边道谢,等他们领走了尸首,事情也算就此暂告一段落。

只是不知道,后山那些东西知道蛇彘被破以后,会不会再次挑选目标下手。

而它们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行为,是为了报复我蛇珠一事失约,还是单纯的只为繁衍后代?

我又该怎么做,才能制止它们继续在村里造孽?

一切如同一团浓雾,遮在后山葱郁的林子里,阴森诡谲,如何也看不清。

今天这一遭下来,不知不觉又过了晌午。我无精打采地跟婆婆道了别,强撑着困意慢慢走回家。

刚一进院门,就看到我爸和后娘跟火烧到眉毛了似的,一左一右在家门口来回踱步。

一见推门的是我,两人眼里闪过小小的失望,然后我爸大步迎上前,神色焦急的说:“汀月啊,你看到梦月了吗?她昨晚一宿都没回来,我和你妈都要急坏了!”

啥,白梦月没回家?

昨天我碰见她出去的时候还是大中午,她一个人能上哪儿去啊,竟然一天一夜都没回来?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农家院舍的篱笆大门向外敞开,邻里乡亲都围在门口探头往里看,指指点点议论着这户人家的事儿,却没一个人敢踏进跟前的院门。

果不其然,刘家出事的人,还真是刘大姑。

刘大姑死在自家院里的一棵老枣树上,两只手被一根脏兮兮的麻绳捆着,脸朝着自家后门,被吊挂在老枣树的分桠上。

她垂着蓬头垢面的脑袋,破烂的衣服沾着凝固的污血紧贴着已经开始腐烂的皮肤,浑身上下也和老王头死后一样,挂满了无数条形形色色的蛇。

那些蛇已经将她连骨带肉啃噬干净,还在意犹未尽地往她肚子里钻,体型小点的蛇挤不过那些稍大的蛇,簌簌地从刘大姑身上掉到地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空气里又是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好在我来之前没吃早饭,不然怕是连黄胆水都要一起吐个空。

刘大姑的女儿偎在女婿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上初中的小儿子倒是冷静一些,低着头靠在门边不说话。

梅婆婆站在门里望着挂在树上的尸体,浑浊苍老的独眼露出厉色,拄着拐杖的那只手有些抖,干瘦的手背上绷出几道枯槁的青筋。

我不怎么会安慰人,见梅婆婆沉着脸一直不做声,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刘大姑的女儿,放轻了声音说话:“玲姐,先擦擦眼泪吧。”

刘大姑的女儿看了一眼我递过去的纸,没有伸过手来接,她从老公怀里直起身子,抽抽噎噎地道:“梅婆婆,我妈昨天才去过老王头家,不过是跟着那些嘴碎的邻居说了几句白汀月的坏话,今早起来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还走得这么惨不忍睹……”

她拿手抹了把泪,红肿的眼有些怨愤地瞪着我,“以前村里也因为闹蛇死过几个人,他们都说是白家蛇伢女惹的祸,婆婆您就跟我说句实话,究竟是不是白汀月害了我妈他们?”

我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面前,倒不是因为生气和难堪,而是注意到那句刘大姑昨天去过老王头家的话。

照这么说来,昨天老王头死的时候,刘大姑也去看了他,而后第二天,她就以同样的惨状死在了自家的后院。

所以这两个人之间难道有着什么联系?还是说刘大姑做了什么,才遭到了那些蛇的祸害?

总不能……真是因为说了那几句闲话,就被后山那些蛇给害了吧……?

梅婆婆转过头静静看着刘大姑的女儿,脸上表情不苟言笑:“造谣全凭一张嘴,要是刘英子真是因为说了汀月的坏话而死,那么你也该担心担心自己的命了。”

刘大姑的女儿吓蒙了,哭声一下就卡在了嗓子眼里,肩膀跟着抽噎无声耸动着,整个人看起来惶恐不安。

我叹了口气,把纸巾再次递给她:“你别紧张,婆婆吓唬你的。”见她犹犹豫豫地接了纸,又道,“先说说吧,昨天刘大姑回来以后,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刘大姑的女儿想了想,突然抬起头说:“有!昨天晚上她一直起夜,中途我被她吵醒好几次,就起来问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当时我妈精神有点恍惚,老说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她。我以为她是做梦了说胡话,就没太在意。哪知道今早上起来,一拉开窗帘就看到我妈她……呜……”

刘家女儿说着说着,捂脸痛哭起来。

梅婆婆一听这话,眼里蓦地闪过一抹精光:“你是说,昨天半夜刘英子说听到有人在喊她?那你呢,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刘家女儿捂着嘴摇头:“没有……所以我才以为她睡糊涂了,在说梦话啊……”

梅婆婆的眉越皱越紧,嘴角边上的皱纹都跟着绷出两道沟壑,她侧头看向刘大姑的尸体,意有所指地道:“人不可能单独把自己捆成这样吊在树上,看来昨夜,那东西跑到这儿来了。”

我猛地转头看向梅婆婆,脸上惊诧不已:“婆婆您是说……老、老王头?!”

老王头的尸体是今早被发现不见的,而刘大姑昨天半夜一直听见有人在叫她。这么说来,昨天夜里来这儿骚扰刘大姑的,很有可能就是已经死透的老王头?!

那、那老王头的尸体又是怎么会动的?难不成……真是诈尸?

梅婆婆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刘家女儿:“刘英子这些日子,是否去过村子后山?”

刘家女儿想了半天,说自己不太清楚。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小儿子忽然抬起头,对我们说:“去了,前几天我旷课被她知道了,我妈就拿着扫把追着我去了后山。”

怎么又是后山。

不仅老王头死前那几日曾去过后山,就连刘大姑也一样。

再看看尸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蛇,想来事情已经很清楚,绝对和后山上作乱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除此之外,老王头生前作风确实有问题,我也曾好几次抓着他趴在我家浴室门外偷听我洗澡……

还有刘大姑,她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造谣我会让蛇来咬死人,结果今天,她自己就先被蛇给咬死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诡异,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想到了柳妄之。再加上这一切都发生在那颗蛇珠出现以后,所以他确实很难让人不怀疑吧?

“这些孽畜真是好生猖狂,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有它们好果子吃!”

梅婆婆愤怒地跺了一下拐杖,深呼吸平息情绪,转头开始交代刘家儿女准备处理刘大姑尸体要用到的东西。

依旧先是要了只活公鸡,当场杀鸡取血,再混入雄黄给尸体破面。

等尸体上的那些蛇都死透了,她吩咐刘家儿子找来红线缠上家里的铁剪子,再让那孩子亲自爬上老枣树,把刘大姑手上的那根麻绳剪断。

枯黄的妇人像个空皮囊一样掉在地上,如同砸猪肉似的,发出“啪”地一声闷响。

梅婆婆朝我招了招手,让我去厨房找个米筒,再跟着刘家女儿去供奉他家祖宗的香案上取点香灰。

香灰不要上面那些新的,越下面的越好,这种承载着子孙后代祈求福气的东西,恰恰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最为上佳。

等我拿着米筒回到后门,刘大姑的尸体已经被拉到正午的烈日下晒着了。

“婆婆,您要的香灰。”

我刚把东西递过去,梅婆婆就从尸体边儿上让开了道儿,“汀月,你来。”

又是我?上次给老王头喂饭都喂出了事儿,这次婆婆怎么还敢叫我来啊……

“婆婆,我不行啊……”我搓着米筒小声嘀咕,企图让梅婆婆改变主意。

“不怕。”梅婆婆拍了拍我的头,又用拐杖轻轻打了一下我的腿,“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也该有点长进才是。去,把香灰填进她的眼耳口鼻,封上她的七窍。”

在自家横死惨死的人,通常都会对那个地方产生极大的执念,以至于死后仍想着逗留家中,甚至发狂残害至亲。

尤其当死者为两极属阴的女人,这样的情况更是难以控制,需用自家供奉祖先的陈年香灰封其七窍,麻痹她的五感,使其看不见,闻不着,听不得,寻不见。

这样一来,就断了她死后的执念,也能保护她尚在人世的家人。

六月的气候已经越来越热,正中午的烈日更是毒辣得厉害。

我攥着米筒站在太阳下犹犹豫豫,见梅婆婆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低头望了一眼手上的香灰,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来就我来。”


生锈的柴刀劈断雨水,劲风落下,刀刃硬生生停在了女人头顶上。

面前的女人不闪也不躲,抬起手背轻轻掩唇,发出一阵阴森娇柔的啼笑:“来呀,落刀呀,怎么还犹豫住了?呵呵呵……”

刚才玻璃窗上的光线太暗,凑上去后发现外面竟然贴着张人脸,大脑几乎瞬间空白,吓得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虽然没和那女人对视多久,但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太过熟悉,等我冷静下来再去回想那双眼睛的模样,不出一会儿,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雨中的女人如我所想,确确实实就是梦月,可严格上来说,现在又不完全是梦月。

虽然长相依然还是梦月的脸,身上穿着的也是梦月的衣服,但梦月她不会唱戏,更别说把那腔调拿捏得娴熟婉转,甚至游刃有余。

再则,这女人的声音和说话的语气,根本也和梦月完全不一样,唯一能解释得通的,那就一定是有什么孤魂野怪趁雨夜作乱,伺机附在梦月身上,占用了她的肉身。

我抓着柴刀浑身发抖,豁了口的刀刃就悬在梦月额头几寸之上,雨水淌过刀身滴在她苍白的脸颊,我却把刀越握越紧,根本不敢再乱动一下。

“你在等什么,刚才不是勇敢得很吗?”女人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柴刀,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刀刃,硬拽着柴刀往下拉,“劈啊,往这儿劈。你要是害怕,我可以帮帮你,咯咯咯……”

眼下这东西躲在梦月的身体里,我要是真劈下去,头破血流的是梦月,她却依然毫发无损。

这东西就是拿准了我只是虚张声势,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行为猖狂。

眼看柴刀被她拉着越落越下,我心头一跳,猛地把刀往后一抽,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手似的,“哐啷”一声把柴刀甩出老远。

“呵呵……有趣儿,真有趣儿……”那女人把嘴角扯到一个怪异的弧度,歪着头咯咯直笑,接着她抬起的手腕忽然一转,捏了个柔柔媚媚的兰花指,脚下踏着仙人碎步,吊着嗓子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周围的雾越来越浓,我静静看着梦月在雨里又唱又笑,被雨浸透的后背凉飕飕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你是谁?跑到梦月身上,究竟想做什么?”我隔着阴寒的冷雨,和附在梦月身上的那东西对峙。

那东西迈着碎步绕了个圈,兰花指搁在下巴底,回眸朝我一笑,那笑容阴森得渗人:“还能做什么?上好的阴女命,当然得借来用一用,等养好了容貌,才好去见我的珩郎呀。”

“阴女命?”我倏然睁大眼,满脸怔愕,“什么阴女命?”

梦月打小就活得一帆风顺,我从没见过她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哪里会是什么阴女命?

“你不知道么?”女人的兰花指柔柔掩着唇,对面的院灯透过浓雾照在梦月脸上,白得毫无血色,“你妹妹跟你两相径庭,天生一个阴女命,一个蛇女命,都是我们这些山精鬼怪的心头好。不然你以为,那寡情的蛇君怎么会在你身边流连沉醉,还为你一直守在白家不走呢?”

阴女命、蛇女命这些乱七八糟的,听不懂也就算了,但蛇君又是什么人?

想到我身边就只缠着那么一条蛇,难道她嘴里所提的蛇君,就是刘芳芸?

见她勾唇巧笑,眼神暧昧地在我身上游走,我忽然有种被人窥探了隐私的不安感,有些羞恼地瞪了她一眼,刻意略过这个话题,皱起眉问:“那你呢?你是谁,你要见的珩郎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珩郎……”女人的眼睛亮了亮,笑得很是温柔,“珩郎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他会每天给我绾发描眉,陪我饮酒赏月,平日不管多晚回来,都还记得去城东给我带那家我最喜欢的点心……”

这女人的口吻和用词,怎么听都像个古代人。

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想到她刚才说自己是个寡妇,唱的曲子又那么哀凉,想必她嘴里的这位珩郎,八成就是她死去的丈夫吧。

女人说着说着不知道忆起了什么,眼中笑容突然一僵,嘴角抖动着,脸颊上挂着的不知是雨还是泪:“可是珩郎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那么久……我找啊找,找啊找,找了好多好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他了,我终于又可以和他见面了……”

“你也会为我高兴的,是吗?”

她抬眼看向我,眼里闪烁着期待。

我从来没听过前世今生这种东西,就算是有,她一个死了不知几百年的人,又怎么能去跟一个活人再续前缘?

只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我嘴上可不敢这么说,毕竟她在梦月身上,等同于攥着梦月的命。

我默默背过手去,用指甲使劲儿掐自己的手心,脸上尽量保持着原本的神色,继续和她搭话:“你要找人就去找,别想把我妹妹扯进来。我劝你现在就从梦月身上滚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呵,好不容易等到蛇君离开,我才找到机会上了这丫头的身,凭你几句话就想叫我走,可没那么容易!”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东西一个转身眨眼就穿过浓雾飘到了我面前,操控着梦月的身子拉起我的手,扯拽着我不管不顾地往院子外面拖!

“跟我走!你妹妹已经归我了,你也去你该去的地方!”

这女人的手劲儿远比普通人要大上许多,我被她连拖带拽,鞋底在水泥地上擦得都快破了,却半点儿也刹不住脚步!

眼看着她把我带向后山的方向,我心里一怵,头皮顿时麻了个遍,凭着一股涌上来的冲动,反拽着她的手大喊:“你究竟是什么来路,和后山上的那些蛇有什么关系?村里的人是不是你们杀的,回答我!”

“你跟我走就是,不用知晓那么多。”

“梦月”拖着我头也不回的一直走,夜雨滂沱,村道被浓雾遮得看不见路,只听见脚下泥泞被踩得啪嗒啪嗒的响。

我就知道这东西今天出现在柴房外面,一定别有企图,现在看来她想带走的不仅是梦月,还包括我!

手心仍然保持着握拳的动作,先前用指甲刻意抠破的地方黏腻潮湿,带着钻心的疼。

眼看就要走到村尾通向后山的岔路,我突然停止往后犟,然后整个身子顺着她的力道朝前扑!那东西根本意料不到我会放弃抵抗,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惯性猛地扑倒在地!

“梦月”怪叫着剧烈挣扎起来,头和脖子往后一直扭,发了狠的想要翻过身子,好把我从背上掀下来!

我死压着她的头不让她动,趁她把脸转过来的时候用力咬破了舌尖。

口腔里很快弥漫出一股铁锈味,我来不及等,直接把混了舌尖血的唾沫喷在她脸上,再用抠破的那只手掌反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泥,混着手心里的血迹,摁在了梦月的眉心!

“啊——!”那东西浑身一抖,顿时发出尖锐的惨叫。

亲人的血和生养梦月的土地,在这时起了莫大的作用,我趁机捧住她的脸,大声给梦月叫魂!

“山头婆,土地神,给我妹妹寻个魂!东西风,南北河,帮我速引白梦月的魂归壳!”

口诀念完我的嗓子已经半哑,只见梦月躺在地上突然没了声,四肢像触电似的开始不停抽搐。

“梦月!白梦月!听见我叫你,就速速给我回来!”

我用力拍着梦月的脸,在雨里大喊她的名字。

三声过后,梦月突然一下睁开了眼,像是大梦惊醒,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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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里面可能是哪里求的符纸之类的吧,看她有点失落,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以后晚上都不要出门去,在家里或许会更安全。”

之前刘大姑变成蛇彘来家里找我,柳妄之说过,只要不出白家大门,就不会有事。

加上梦月那天是出门才撞邪,以及昨晚那个纸人老太也只是在院子里待着,我想他们应该是惧怕柳妄之,所以都不敢进白家的门。

那么梦月晚上不出去的话,哪怕没了护身符,也可以多几分保障。

“知道了。”梦月随口应了声,转身要走。

“等下。”我又拉住了她,“梦月,之前你在后山出事以后,那颗蛇珠哪儿去了,你还知道吗?”

梦月搓着香囊的手指顿了一下,视线从地上抬起,平静的看向我:“不知道,那颗邪门的珠子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你突然问这个干嘛,该不会还想问我把它要回去吧?”

我本来也料到她估计搞不清蛇珠的下落,见她眼里带着怀疑盯着我,赶紧摆了摆手:“没有的事,只是突然想起,顺便问你一嘴罢了。”

现在村里突然来了那么多的蛇,一定会弄得人心惶惶。

我也是路上遇到了当初来白家下聘的那条花蛇,才想起问一问蛇珠的下落。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蛇珠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只是这东西万一被其他人捡了,还真说不定会不会节外生枝。

棘手的事情实在太多,现在梅婆婆又不在村里,我像是揪着一团杂乱的线团,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打理才好。

正打算先去找我爸谈谈,梦月忽然又拦住了我,

“慢着。”她从我身后绕到面前,凑过来嗅了嗅我的头发,压低声音说,“你昨晚上,是不是去找柳妄之了?”

“什么?”我不自在的往后缩了下头,手下意识摸了摸头发。

心想自己大半夜出的门,中午回来也没见谁问我上哪儿了,这下她怎么会突然注意这个?

梦月睨了我一眼,抱着胳膊撇嘴:“你的头发有他身上的香味。”

我微怔,眼睛不自然地往旁边扫,悄悄偏头嗅了一下发梢,不出意外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心下顿时一片了然。

见梦月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单手握拳咳了一声,又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我爸不在附近,才迟疑地点了下头:“嗯,见了一面。你不要告诉爸。”

明明是在后山度过了惊魂一夜,被她这样看着,怎么感觉倒像是出去干坏事了似的……

“他现在人在哪儿,怎么样了?”

还以为梦月会阴阳怪气的数落我,没想到她竟然只是为了关心柳妄之?

我倍感惊诧,心谙这丫头怕是还没对柳妄之死心,一时情绪复杂,注视了她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事。”接着话锋一转,“但是梦月,你已经定亲了,你该多把心思放在李珩身上,明白么?”

“明白什么?”梦月冷着脸,上前逼近一步,视线像是要把我戳穿,“白汀月,当初拿着蛇珠的人是我,该得到柳妄之的,本来也应该是我。”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但他身边的人不该是你,你明白吗?”

她离我极近,几乎要脸贴着脸,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能把里面不满的情绪听得相当清晰。

我皱起眉头,毫不退避的与她四目相对,“可事实就是我为了救你,才会跟柳妄之纠缠不清。其中包含多少复杂的事情你根本不懂,而你已经拥有了李珩,拥有了正常的人生,没必要为了一张好看的皮囊就想丢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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